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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云镖局的房间内烛光微微,幔帐内南屏全身虚汗,脸色发白,似是陷入了深沉痛苦的梦魇。
床边大夫眉头微皱,思索沉吟道:“姑娘脉象滞涩,发烧本不应如此严重。只是她身有旧疾,加上期间曾受寒,手臂的伤口也曾经溃烂,如今又被迷香伤身,才会元气大伤,多病并发,昏迷不醒。”
孙倩儿有家传医术,只恨自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并没有留意南屏的病情,如今听到大夫说的话,心下大是骇异,上前把脉发现大夫所言非虚。看南屏情况,这旧疾似乎对她的身体损耗甚大,不知她小小年纪,之前曾遭遇了什么,竟会有如此重伤?
许达达急道:“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呢?她回来时候都看起来都好好的。”
大夫叹了口气道:“诸多病因掺杂在一起,一个看似健康的人会突然病重。病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她虽无性命之忧,但身体会大大受损。以后怕是只能卧床了。”
许达达大惊:“卧床?怎么会……”
孙倩儿闻言低声道:“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她也不会……”
许达达见她眼眶发红已经哽咽了,又见南屏如此,也是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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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
齐国的皇宫内一派秩序井然,武德殿外却有一个华衣女子杏眼圆瞪,正在大发雷霆:“你是何人,竟然拦着本郡主!”
羽琴郡主身边的婢女碧落,睥睨着武德殿的婢女冬烟,将主子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你只需去通报一声,说定国侯让羽琴郡主来看望殿下,殿下自会接见,哪轮得到你在此诸多推辞!”
“回禀郡主,殿下在殿内养伤,已交待过不见任何人,还请郡主见谅。”冬烟低声道。
此时一个女子身穿常服从门外走来,手中端着一个药碗,低着头朝羽琴郡主福了一礼便朝武德殿内走去。
羽琴郡主见状不由大怒道:“怎么这个人去得,我却去不得?”说着朝那往里走的女子喊道:“你给我站住!”
那女子闻言脚步停了下来,羽琴郡主见此人虽不甚貌美,却举止雍容,倒是颇有些贵气,当下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这才想起几日前听闻五皇子大败大幽国后,将大幽国的初兰公主带回了武德殿做婢女,料想此人应该就是那亡国公主了。
没想到这已入奴籍的公主还穿着自己故国的衣服,在武德殿倒是出入自如,羽琴郡主心中不由得一阵气恼,忍不住讥诮道:“原来是大幽国丧国公主,怎么成了五皇子的贴身婢女?”
初兰的脸上毫无表情,淡淡道:“五皇子在等药,还请郡主恕罪。”说着就要往里走。
羽琴郡主见她如此反应更是气急,碧落自是心领神会,一把将初兰拦住尖声道:“五皇子身份尊贵,什么时候轮到你服侍了?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说着一把扯过初兰的手,药碗顿时摇晃着翻倒,滚烫的药水洒在初兰的手上霎时一片烧红,初兰顾不得疼痛赶紧扶起药碗,所幸里面的药汤还剩得大半。
羽琴郡主冷笑着上前,初兰却抬起了脸道:“五皇子身受重伤,此药为太医所开,耽误了时辰,不知郡主担待得起么?”
羽琴郡主没料到会被初兰如此诘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奴婢,我这就撕了你的嘴!”
“初兰要受责罚自有五皇子,还轮不到郡主越俎代庖!”面对这位刁钻刻薄的郡主,初兰却是毫不退让,羽琴郡主顿时怒极攻心,扬起手就要朝初兰的脸上扇去!
此时一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侧过身子挡在了初兰前方,冷声道:“什么时候武德殿的人还需要羽琴郡主操心了?”又往初兰烫伤的手上瞥了一眼,英气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一脚将旁边的碧落狠狠踹倒在地:“一个奴才也敢在这里放肆!”
那碧落哪料到五皇子会突然出现,当下被踢得腹中一阵翻滚,顿时呕出一口鲜血来。
羽琴郡主见五皇子重伤自己贴身侍女,言语中更是维护初兰,心中愈加忿忿不平,但听语气知道自己此举已经大大惹恼了五皇子,只好紧退了一步低声道:“羽琴不敢。”
齐珝冷眼撇了她一眼:“不知郡主来武德殿所为何事?”
羽琴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家父听闻五皇子战场上受了伤,甚是关心,特别嘱咐羽琴前来探望……”
“不劳定国侯挂念,羽琴郡主请回吧。”齐珝冷着脸转身往门边走去,又顿了顿回过头道,“以后没什么事郡主就不必往武德殿来了,郡主已到待嫁芳龄,恐有损声誉。我宫里的人,我就先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