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就凭你?”
南屏语噎:“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总归只有一双眼睛,两只耳朵,我可以帮你观察敌情,防患于未然呀。而且我的占卜技术,也是极好的。”
黑衣男子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嘴角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是么?”
南屏知道自己上次将这黑衣男子是大大的得罪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这武功,如果没有黑衣男子的保护,说不定今晚就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只好陪笑道:“上次把您留在小木屋,我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我武功微弱,您肯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吧?”
黑暗中的黑衣男子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此时一阵寒风吹来,南屏不禁打了个寒颤,口中道:“今天怎么这么凉……”
黑衣男子的脸色却陡然一变,立刻一把揽住南屏往后闪去,南屏这才看到数支羽箭破空而至,带着凌厉的劲道扑落在地,刚才正是直冲二人的面门而来!
南屏靠在黑衣男子的身上一动不敢动,见他面色严肃地正隔着缝隙朝窗外看去,不禁跟着屏息,知道他自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可惜南屏功力不深,目力耳力皆不及他,自然不知道暗处发生了什么。只是未料到原来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似是过了许久,天地间似乎静谧到只听得见俩人的心跳声,不远处好像又传来树叶拂过的声音,黑衣男子低声道:“躲起来。”
说着身影已经翻过窗棂,循声而去。
南屏的目光连忙跟上,却见那黑色已融入了黑夜,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夜风习习,刚才之事好像只是一瞬间发生的,刚才放箭的人是谁?看起来不像只有一个人……不知今晚还会发生些什么?
南屏越想越混乱,在房中坐立不安,没过多久,忽听得“吱呀”一声,隔壁房间有人踱步而出,下了楼梯。
听这声音应该是齐誉?他深夜怎么出门了?万一那刺客找上来了怎么办?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地上,斑驳的树影随着微风在地板上变幻着,仿佛在描画什么诡秘的图腾。南屏睁大眼睛盯着地上的树影,只见一个黑影倏忽而过——有人跟了上去!
南屏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掩上门窗,悄然向同福客栈外走去。
***
不同于前几天的满城萧瑟,今夜却是月白风清,一派宁静景象。可惜这样的夜晚偏偏就有人要大煞风景,南屏偷偷跟着从她窗前掠过的身影,只见那人一袭黑衣腾挪之间颇为矫健,一看功夫便在自己之上,一直不近不远地跟随在齐誉身后,看身形似乎是孙一刀。
那个跟齐誉形影不离的侍卫阿克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只余齐誉一人在街中缓步走着,倒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南屏只道这九皇子自恃身份尊贵,也不管安危,一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门,杭州已经被他闹得满城风雨,他要是今晚出了什么事,不说自己,这整个镖局说不定都要跟着陪葬!
南屏心中越想越是担忧,只好暗中尾随着。
齐誉一路行至客栈附近的湖边,便坐了下来。南屏越看越觉得古怪,又不敢贸然出现,只好悄然躲在阴影处观察。
此时忽然听得一阵埙声从湖边传了过来。埙音悠然,水光微微,南屏借着月华望去,齐誉手执陶埙在缓缓吹奏着,脸上一贯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他身穿平民装束,皇子威严尽数敛去,与之前在街上见到的神模样大是不同。又见他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体颤抖着,似乎想竭力压制,却咳得越发厉害,身子弯了下去。
看来这九皇子的身子确实弱啊……
南屏焦虑地左右打量,那个黑衣男子和阿克到底哪儿去了?怎么关键时刻反而都不见了?难道都被其他刺客引开了么?
此时对面的黑衣男子已经悄悄从怀中摸索出一个暗镖,南屏敏锐地瞥见了他手上那道狰狞的刀疤,那人果然就是孙一刀!之前在杭州的巷子里,南屏就曾见过他使用暗镖,此时眼看他就要向齐誉掷出——
“喂!你在这干嘛?”
南屏急中生智,从阴影中走出对着齐誉喊道。暗镖立刻被收了回去,一道身影快速闪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惊起了几只熟睡的飞鸟。
齐誉低喝道,“阿克!”躲在暗处的一人得令瞬间发足便跟了上去。
南屏心中大感宽慰,阿克来得还真是及时!
齐誉此时已止住咳嗽,这才往南屏的方向看来,似是对她的突然出现很是不满,掀起眼帘沉着脸看了她一眼便别过了头去。
南屏不暇多想,只是警惕地察看着周围,并未留意到齐誉的神情,确认跟踪的人已走远后,才安心地缓步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悄声道:“他已经走了,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你赶紧回客栈吧。”
南屏秀气的脸上仍带着几丝年少的稚嫩,却又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成,“那人应该是孙一刀,说不定后面还有人。”
此时靠得近了,南屏才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竟是莫名地熟悉,当下不禁抬起脸来看向齐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