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的余光悄悄往身后看了看,瞥见那人手背之上果然有一道丑陋的伤疤。这人不是别人,果然正是那日追杀他们的孙一刀!看来他一直在找九皇子。
南屏知道此人武功极高,他见过自己和黑衣人在一起,一旦这人要刺杀九皇子,自己必是也要呜呼哀哉了。
南屏心中大感焦虑,目光四下逡巡却不见阿克身影,当下附到齐誉耳边低声道:“糟了!是孙一刀!”
齐誉看了她一眼,不等他答话,南屏又附了过来:“万一阿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能让你的其他属下来保护我们……保护你了,他们在附近吧?”
齐誉眉梢微挑,竟直接简短地回道:“不在。”
南屏脸色一紧,自己这银子还没到手就遇到了冤家,可怎么办才好?反观齐誉倒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似乎毫不介怀孙一刀的到来,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南屏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心生一计,嘴上泛起了一个狡黠的笑看着齐誉。
齐誉见她神色诡异,果然见她又凑上来悄声道:“如果这次我救了您,今日报酬能翻倍么?”
齐誉的手一顿,坦然迎向她发亮的目光:“不能。”
南屏正想再争取一二,齐誉又缓缓道:“如果你不救我,之后的报酬自然也是没了。”
南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咬牙切齿地给齐誉倒了一整碗的女儿红,说道:“来喝点酒。喝完喝完,尽兴尽兴。”
说着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您假装喝醉,明白吧?”
同桌的镖师见他俩一直低声耳语,不禁笑道:“咱们行走江湖的人不分男女,这样劝酒可不行。既然要让别人喝,自己也该喝同等的才对啊。”
旁边几个镖师也附和道:“对啊,自己也要喝嘛。”
南屏未料到旁边还有人在注意这边,当下为难地看了看周围,小蝶一双圆眼正恨恨地瞪视着她,看那目光就差没上来将她大卸八块了。
许达达见南屏对这无名镖师的殷勤劲,心中又是一叹:“哎……爱情……!”
然后马上给南屏也倒了一碗酒。
齐誉倒是从善如流,将自己那碗酒一饮而尽,目光如水地看着南屏。
南屏接过酒,感觉旁边的人目光灼灼,当真是骑虎难下,当下只好眼睛一闭,将那酒灌了个干净。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淌下,南屏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齐誉似乎已经有些醉了,南屏连忙道:“喝多了是吧,我送你回去休息。”说着将齐誉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往楼上走去。
阿克端着食物一从后厨出来便见到此情景,正想上前,却见齐誉微垂的头抬起,目光朝厅中一撇,阿克这才看到了不远处桌上坐着的孙一刀。当下身子往后一闪躲进了暗处。
房间的门一关上,南屏紧绷的神经一放松,脚步立刻虚浮了起来,感觉身上越来越沉,却仍是勉力带着齐誉往床边走去:“来……你小心些……”却感觉自己肩头一松,南屏这才发觉齐誉笔直地负手站在门边,正端详着自己。
南屏脑中嗡嗡直响,皱眉问道:“你走不动了么?早知道……就不让你喝那么多了。”说着又朝齐誉走去,口中尚在喃喃道:“来,我……我扶你……”
这女儿红后劲极强,她极少饮酒,这样牛饮岂有不醉之理?
齐誉站在暗处,见她本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却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闪亮的眸子此时已蒙上了一层水雾,然后双眼一闭竟软软地倒了下去。
齐誉立刻上前扶住她的双肩,却感觉到她全身发软,原来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南屏无力地倒在齐誉怀里,脸颊通红烫得很,下意识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齐誉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一瞬,下意识地便想将她推开,南屏却已经毫无意识,齐誉只好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南屏口中犹在喃喃不休,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誉正想走开,却发现南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
齐誉怔了怔正想将她拉开,南屏又将他的衣袖扯了扯:“爹……娘……”说着她的双睫突然颤动了起来,一串串的泪水随之滚下了脸颊。
南屏的额头沁出了层层密汗,双手紧紧地抓着棉被,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口中只是无意识地喃语着什么。
齐誉坐在了床沿边,皱眉看着她流着泪的脸,若有所思。
***
杭州知府的书房内。
“启禀大人,他们已经到了同福客栈。”说话的是杭州通判赵轩德,此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眼神好似一盏随时要熄灭的小灯一般,摇摇晃晃,看不明晰。
刘学坐在椅子上冷声问道:“那孙一刀呢?”
赵轩德道:“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不过只要孙一刀的妻子还在我们手中,他应该也不敢不从。”
刘学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待此事了了,便将他的妻儿都给本官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