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将她再一次紧紧地搂在怀里,颤抖的身体让小女孩也慌乱地掉下泪来,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坏事已经发生了,家中似乎即将遭受大劫!
中年女子猛地将女儿往后院的小门外推去,口中喊道:“快跑!快跑!”
“娘!”小女孩慌张地试图抓住母亲的手,却看见母亲已经迅速关上了后院的门。在小门彻底关上之前,中年女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女孩,嘶声道:“听娘的,走!快走!”
“娘!”小女孩尖叫。
火光漫天,血流成河,四处都是哀嚎声,漫天的火光将小女孩苍白稚嫩的脸照耀得火红,在母亲沙哑的催促声中她拼命向前奔跑着,泪水混着血水从她的脸庞上滴下,女孩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耳边却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小女孩定在原地惊恐地回过头去,漫天火光黑夜里,后院的小门被一个持刀的兵卒打开,母亲捂着刺穿胸口的长剑缓缓倒下,眼中几乎泣下血来,却还是盯着女儿的方向,嘴唇蠕动着朝她无声地喊:“快逃——”
“娘!”南屏猛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脸上早已是冷汗涔涔。她急促地呼吸着,环顾着周围漆黑的一片的环境,紧缩地瞳孔看起来十分惊恐不安。
众人的中央燃烧着一个硕大的火把,哔哔啵啵地燃烧着,除了帐篷外,火把周围四零八落地躺着几个人,更有鼾声阵阵,反倒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南屏急促的呼吸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是因为临近要到京城的日子了么?自己最近怎么做这个噩梦越发频繁了……
左右是睡不着了,南屏悄悄地起身,向一旁走去。
月夜深深,微风拂过夜晚的树林,树叶泛起了轻微的沙沙声,伴着南屏的步子,倒有一份别样的安宁。南屏的心渐渐沉静下来,只见没走多远便有一处小小的水源,倒映着月牙,波光粼粼,十分清寂优美。
原来这里竟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此时彩云追月,夜阑人静,南屏忽地低声念道:“聚散匆匆,云边孤雁,水上浮萍……”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一时竟是痴了般。
忽地,草丛中竟传来了一阵咕咕的声音。
南屏转头过去,竟然是白日里见到的那只落单的小鸭子!
“原来你在这儿啊…… ”南屏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后悄悄得半蹲着身子,正待趁鸭子不注意扑上去,未料到那小鸭子竟是十分惬意,一边喝着水,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也不知是没留意到南屏,还是根本不怕人?
南屏缓缓地走了上去,伸手轻轻一抓,便捉住了那只小鸭子。那小鸭子颇有灵性,咕咕几声,并不挣扎,而是用头轻轻蹭了蹭南屏的手腕,竟是份外的亲昵。
南屏回过神来,见状笑道:“小鸭子,你怎么一个人到这儿了?”
“这是五彩鸳鸯。” 此时忽然有一个淡淡的男子声音传来。
南屏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还坐着一人。南屏往那边走了几步,借着月光这才将那人清俊的轮廓勾勒了出来,却是九皇子齐誉。
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都被这位九皇子看在了眼底,南屏不由得有些尴尬,垂头去着怀中的“五彩鸳鸯”,它的羽色鲜艳华丽,翅上有一对船帆般的栗黄色扇状直立羽毛,颇为奇特,确实不是什么“野鸭子”。
南屏不由得奇道:“既是鸳鸯,怎么只有这一只呢?”
齐誉似乎也没想这个问题,闻言只低声回道:“或许也是一只‘水边孤雁’吧。”
南屏听得他化用了自己刚才念的诗句,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那鸳鸯不住地往南屏怀里蹭,南屏只得将那鸳鸯放在了地上。
“它怎么了?”南屏问道。
齐誉转过了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粼粼水波,道:“你怀里有什么?”
南屏脸上微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还收着吃了一半的干粮,是谷子做的,难怪被这鸳鸯看上了。
南屏讪讪地冲那鸳鸯道:“原来你是惦记上我的干粮了。”
南屏将食物从怀中取出,正待喂给鸳鸯,那头齐誉却已经侧躺下了,手支着头闭目养神:“既是一只‘孤雁’,倒不如吃了,反而是它的造化。”
南屏听得他说出自己白日里说的话,心中微怔,只觉得这位九皇子似乎颇为阴郁,令人难以亲近。
南屏将干粮撕碎成一小片撒在地上,那鸳鸯见状十分欣喜,连忙吃了起来,甚是香甜的模样。南屏见鸳鸯不怕人,模样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又看了看齐誉的背影半晌,终究是没有说话,待鸳鸯吃完后,南屏便迈着步子轻轻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