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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定云镖局众人准备走进了客栈,准备休息一夜再走。南屏坐在门口处休息,等众人都纷纷回房后,这才起身准备要一间房,此时忽然听得门外一阵骚乱。
有伙计正在大声呵斥着什么人:“走走走,离这里远点,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南屏抬目望去,却是大约四五个不知从哪来的流民经过了对面酒家的门口,似乎是累了,想落脚休息一下。
那流民看起来形容憔悴无比,身上衣服虽尽力收拾整洁,却仍是十分破烂,看起来已经流浪许久了。
“对不住,我们只是太累了,我们这就走。”那说话的中年男人说话举止倒是斯文,让人心生好感。不过听他们口音不像是齐国人。现在正值各国交战期间,齐国强盛,经常有别国的人逃难潜入齐国,却常被齐国人排斥。
那伙计嫌恶道:“不知道自己碍眼么,赶紧滚!”
南屏见状,心中怒火顿生,大步走到了门口,朝对面酒店的伙计道:“你有话好好说,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
那流民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竟会突然出来,眼中露出感动的神色,说道:“是我们不对,姑娘不必动怒,我们这就走了。”
南屏回过头看那中年男人,他身边的几个流民眼中俱是惧色,旁边的老妪浑浊的眼中已经含了泪水,看起来甚是可怜。
那伙计向南屏道:“这些人可不知是周边什么弹丸之地跑来逃难的!晦气!”
南屏冷笑道:“国家不过是大家的生存之所而已,你既不认识别人,也不知别人人品学识如何,仅仅因出生之地不同,就对别人毫不尊重,还以为自己这种见识高人一等,岂不是可笑得很么?”
那伙计没想到这小姑娘口齿如此伶俐,一时间被问得面红耳赤,不由得恼羞成怒道:“好你个小丫头,在这里跟爷嘴犟!”
说着就举起了右手想要往南屏脸上扇去!
南屏刚想举起手来抵挡,却听得那伙计“哎哟”一声,忽然脸色煞白地捂着自己的右手,又惊又怕地看向南屏,又四周看了看,慌忙地往店里跑了去。
南屏不明所以,转身四处望去,并未见到一人——刚才是谁帮了她?
南屏不可见的某处,树枝轻轻摇曳,掩映着立在树下的男子。
齐誉负手向南屏凝目看去,黑黝黝的眸子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屏搀扶着那老妪,向那中年男子说道:“你们如果要休息的话,要不去对面的客栈,跟我坐在一桌歇会儿吧。”
那男子却摇头道:“多谢姑娘好心,我们去了只是给你增加麻烦而已,好意心领了。”
南屏知道此人看似潦倒,却有自己的坚持,也不再勉强,便告辞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那男子起身朝南屏行了一礼,待她离开,这才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馒头分给了家人,沉默地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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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屏走回了镖局所在的客栈,见掌柜是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子,长得甚是有福气,不由得问道:“掌柜的,最近来这里的流民很多吗?”
掌柜的道:“是啊,最近南北方都是战乱,不少小国家都跑到咱们齐国来避难了。姑娘可得小心了,可别用了大幽国的乐器,夏国的布料,这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都有人冲上来毁掉你的东西!”
南屏冷笑道:“平日里众人均以拥有大幽国的乐器为傲,现在就因为国家交战,那些买过大幽国乐器的人就成了卖国的罪人了!一个个喊打喊杀,只当自己是最懂爱国的了,如果真要他们上阵杀敌,倒不见得有如此热情!真是可笑!”
掌柜的听南屏的话颇有机锋,并不敢接话,只是含笑不语。
南屏目光一转,却看到齐誉二人竟也走上了前来,南屏这才发现他们也还未入住,微微一愣,不便再多言,于是向掌柜的道:“给我一间房。”
聊起生意,掌柜的又笑眯眯地问道:“不知姑娘要哪间房呢?”
南屏见齐誉二人已经走到了身边,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最便宜的是哪间?”
“楼下尽头的那间便是了。”掌柜还是客客气气地回道,“不过房间临近柴房,有些潮湿,怕是不大适合姑娘家住啊。”
“没事没事,就那间吧。”说着南屏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铜板。
掌柜刚收过铜板准备细数,旁边的阿克便走上前递上了纹银:“来一间上房。”
“两间。”齐誉突然道。
阿克有些疑惑地看向齐誉,却没有多问,而是立刻从怀中掏出纹银放在柜台。南屏心道这二人明明在乔装镖师,还是难改富贵作派,一间上房内本就有两张床,还要订两间,真是奢靡无度。
齐誉似乎明白她心中腹诽,淡淡地看向她道:“一间给这位姑娘。”
掌柜福至心灵地连声答应:“好嘞,这就为客官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