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南屏心中实在难耐好奇,却又觉得这九皇子看起来性情冷得很,心道皇室之人多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自己认出了九皇子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还是装聋作哑为上策。
想到这里,一双黑漆漆的眼珠便盯着那瓷杯,不再去看齐誉二人。
齐誉道:“不仅是线,声音还可以依赖很多物品被传递,比如隔墙有耳,便是这个道理。”说着又看向达达,“这根线倒是有趣,用夸张的办法让这个现象看起来更明显了。”
许达达惊得呆在原地,没想到只是一个镖师的兄长都能有如此见识,不禁感到大为挫败。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许达达不禁问道。
齐誉却没有答话,而是端详着手里的杯子,嘴角勾了勾,下了个结论:“只是这个做法,就不大聪明了。”
南屏听得齐誉所说,回想起上次许达达说的“必杀四君子”,叹道:“达达小弟,想不到你竟然真是个发明家。”
“发明家”这个词犹如一个无上的勋章,让许达达眼中几乎淌下泪来,没想到南屏竟是自己平生的唯一知音,他辛苦的发明终于得到了认可!
他忍不住举起那个杯子讲解起来:“其实这不过是本发明家的一次小小尝试。你看这个杯子,底部打了一个孔,这个孔……”
“这是什么杯子?”一直没说话的许应明在旁边突然问道。
“这个瓷杯色质如玉、碧如湖水……加上杯身的篾划装饰技法……”南屏道,“应该是宋瓷吧?”
齐誉闻言瞥她一眼,她却毫无察觉,仍在细细看着手上的杯子。
“果然是南大仙,识货!”许达达赞叹。
“逆子!”许应明一声大喝——这许达达打孔的杯子,竟然是家中的祖传宋瓷!
许达达听见这声大喝,脸色一变,哀嚎一声“爹,我错了!”然后十分利落地跑远了,显然斗争经验十分丰富。
“爹,你一定要让屏屏姐姐跟我们一起走!”许达达竟然还回过头来加了句,“她可是您儿子的救命恩人!结拜姐弟!”
“我没你这个儿子!”许应明气得简直要头顶冒烟。
南屏在旁边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许应明看起来很生气,但明显许父十分宠爱这个儿子。这种温馨的场面她已经许久未见过了。
许应明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只好收下了脾气,抱歉道:“犬子莽撞,让诸位见笑了。”
南屏这才收住了笑容,道:“达达小弟天真有趣,是个难得的人才。”
许应明叹了一口气:“整天就知道鼓捣这些不学无术的东西,一天正经武功也没练过。”说着又朝南屏道:“既然姑娘有恩于小儿,上京城这个忙我自然是要帮。”
南屏却面露犹豫,并未答话。
许应明道:“姑娘改变主意了?”
南屏连忙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看齐誉,见他果然正淡淡地看向她,南屏一时间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道:“没有,多谢许镖头!”
许应明又道:“只是不知道姑娘为何要去京城?还望如实相告。”
南屏迟疑了半晌,正色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回去,是去祭奠已逝的故人。至于故人是谁,请恕在下无法相告。”
许应明一人白手起家做起了定云镖局,平日里看似和蔼,实际上看人待物十分严谨,一双鹰目盯着南屏的脸庞半晌,见她神色坦然眼神澄澈,倒是丝毫不怵,小小年纪却举止大方,颇有大家风范,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明日姑娘就和我们一起上京吧。”
南屏笑道:“多谢许镖头!”说着脸上又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只是,南屏还有一事相求……我想预支这半个月的酬劳。”
“预支酬劳?”许应明吃了一惊:“这……镖局并无此先例。姑娘可是家中有急事?”
南屏眼神极快地瞄了一眼旁边的齐誉二人,见他们也正看着自己。南屏到底还是个女儿家,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尴尬,却又勉力压了下去:“我身体不大舒服,需要买药,那药很是贵重,所以我……”
许应明见她脸上露出了与年纪不符的老成表情,心知这姑娘一路定是吃过不少苦头,眼中露出了不忍,但他终究是镖局的当家,这么一句话就要预支酬劳,怕是不成体统。
南屏直起身,从身上摘下了一个同心锁,郑重道:“许镖头若觉得为难,我可以将此物抵押在您这里。等半个月期满后赎回。”
闻言齐誉二人的目光也向那同心锁望去。
许应明接过那同心锁,见那锁设计精巧,上面花纹精美繁复,显然是十分珍贵之物,价值远超这个半个月酬劳。
许应明微诧道:“这锁很是贵重,姑娘就这样交给我了,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