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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杭州街头热闹非凡,许多衣衫褴褛之人向着街道南侧匆匆而去,口中犹在说着:“快,听说知府夫人大发善心,在施舍粥饭呢!”
“哎哟!那得赶紧的!”
这时已有路边店铺的老板探出了头来,低声道:“这刘知府能有他夫人一半良心就好了……”
此时街道尽头已经乌泱泱地排起了一条长龙。知府夫人正亲自给排着长队的百姓舀着粥,那些百姓口中不迭地夸着:“多谢夫人,夫人定是多福多寿之人!”
知府夫人的脸上泛着红润的光,微微弯起了一个欣慰的笑意。
旁边一个店铺的老板与隔壁老板闲聊道:“前两日九皇子不是失踪了么?这知府夫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
“这知府夫人说了,此举是为九皇子祈福,希望上天保佑皇子……”
那店铺老板冷笑道:“我看刘学是造孽太多,这次乌纱帽要不保了!做什么都没用!这才叫老天保佑!”
另一人脸色一变,向旁边看了看,低喝道:“你不要命了!”
几人止住了话,身边一个绿衣少女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正是南屏。她顺着几人的声音向知府夫人处看去,但见一老妪走到了知府夫人身边,说着什么,想要接过知府夫人手上施粥的汤勺,知府夫人伸手一挡拒绝了。
知府夫人看起来已经颇为疲惫,气色却是极好。
那老妪只好退到一旁看着知府夫人,不知为何又抹起了泪来。
南屏心道这知府夫人从小便颇有侠气,生性善良,嫁人之后便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一出门,耳中便能听到的都是杭州百姓对这知府的抱怨,她的顽疾说是身体不适,又何尝不是心病?不过是散散财便能办到的事,看来自己开的这贴“药”,倒真是起了奇效。
正想到此处,知府夫人此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向南屏这里看了过来,见到南屏的时候眼中一亮,向南屏微微点头示意。
南屏秀丽的脸上荡起了一个浅浅的笑意,心中暗道:“夫人菩萨心肠,自有神佛护佑。”
正待转身离去,南屏忽见一顶轿子从旁边经过,那轿子看起来甚是眼熟,旁边站着的侍卫更是似曾相识,南屏立刻记起了此人便是那日出现在巷中,九皇子的贴身侍卫阿克。
难道那位失踪的皇子又出现了?
南屏疑惑地看着轿子,几乎在此时,阿克的目光也扫视到了南屏的方向,她连忙侧过了身子,躲在了人群之后。
南屏在人群中藏了半晌,方探出头望去,见轿子已经缓缓地走向了杭州知府方向,南屏心中不由得嘀咕:
还好没有被他们看到。难道那个黑衣人,没有将刘学便是幕后主谋之事告诉九皇子么,怎么他们还去找刘学?这九皇子怕不是病傻了?
南屏心中冷笑,就算他死了,这皇室之事又与我何干?枉死在他们手中的人还少么?想到这里,秀丽的脸上倒是一片冷然,很快便步履轻松地转身而去,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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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的南屏一边走着,心中暗道:“时间越来越近了,怎么快速凑到上京的银子呢……”南屏向四处看了看,“看来还是要找个地方摆个算卦的摊子才是……”此时忽地记起自己答应了要给孙倩儿的夫君算一卦,遇到了这么多事,差点给忘了!想到这里,南屏连忙出发往孙倩儿家中走去。
孙倩儿正在写字,听见外面有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孙姐姐!”
是南屏的声音!
孙倩儿立刻认了出来,忙放下纸笔迎了上去:“你忙完了?”
南屏点了点头:“多亏了孙姐姐的药草。”她随着孙倩儿坐了下来,将知府夫人之事简单说了,自然略去了银子那段不表。
孙倩儿听了也是心中感动,没想到这位杭州知府倒有个如此明理的夫人。
南屏见孙倩儿的脸色看起来仍是十分苍白,目光却已经不像昨日一般木然,心中稍感安慰,问道:“姐姐之前提到想要为你夫君卜卦,其实占卜之事终是虚无,不如你给我仔细讲讲发生了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孙倩儿点了点头,柔美的眼睛黯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这件事,说来话长……八年前刚成亲时,我们本是极好的。可是当年齐国却发生了一些变故,想必姑娘也知道……”
南屏的脸色微变,却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问道:“然后呢?”
“我夫君大受打击,每日在家浑浑噩噩,彻底断了出仕的念头。就在数月前,他突然收到了一封信,读信后他精神大振,马上收拾了行李,说自己应朋友之邀,要前往京城以文会友……”
南屏奇道:“怎会如此突然?”
孙倩儿摇摇头:“他没有多做解释,很快就走了,其他什么信息也没给我留下,只说时间到了,他自会回来。”
南屏不禁暗暗皱起眉,颇感蹊跷。
孙倩儿伸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他走后没几天,我就发现自己已有了身孕。”说到这里眼泪滑落了下来。“为了腹中孩子,我只好卖些书画挣些润笔费勉强支撑,没想到孩子在昨天还是没有保住……我实在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