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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杭城碧空如洗,空气中都是清新宜人的气息,难得地令人精神一爽。趁着这日天气晴好,杭城百姓纷纷上街游玩,中心的街道上很快便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南屏一手背着自己的包袱,一手扛着算卦的招牌,往知府府邸而去。如果她估计算无误的话,这个点差不多就是管家们派人出来置办餐食的时刻,说不定就能碰到昨晚的那个老妪出门。
她的怀中放着昨日从孙倩儿处借来的药材,据说这药材可让人瞬间舒缓心情神清气爽,若能以此药效让那知府夫人信以为真,借机解了那夫人的心结,倒有些机会挣些银子。
南屏暗中打量着知府府邸门外的情景,只见不远处一精致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旁的年轻男子右手持长刀,步伐沉稳颇有气势,却看不出身份,十分低调。
南屏的目光在马车上只淡淡扫过一眼,很快她便眼前一亮,果然见到那个老妪挎着竹篮从知府府中走了出来。
马车外的持刀男子往南屏方向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然后伸过头向帘中之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马车仍是缓缓地前行着,看不出有何反应。
南屏稍微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行当,确认无误后,便假装不经意地向那老妪走了上去。
“哎……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可惜,可惜……”那老妪本愁眉不展地向前走着,忽听得耳边有人低叹,正说中了她的心事,闻言顿时转过了头看向了南屏,见是一个年轻丫头,不由得失望不已,径直便要离开。
南屏装作不经意地继续往前走,叹息道:“这知府夫人……太可怜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那老妪神色一动,连忙走了过来,悄声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夫人的事?”
南屏掀起眼皮看向老妪,脸上只露出惋惜之色,却并不答话,只淡淡看向自己的招牌,抿唇不语。
老妪见她如此反应,又问:“仙人可有解法?”
南屏这才回答道:“知府夫人之事,不可为外人道,只有见过夫人才可见分晓。”
老妪皱眉道:“我怎知你不是江湖骗子?”
南屏道:“如无疗效,分文不取。”又淡淡地看了一眼老妪,“既然你无意,那只当我们无缘便是。”说着便要离开。
老妪犹豫着看向南屏的背影,终于道:“等等!”
南屏微笑地转过身,那老妪却道:“除非你给随意给一人看相都是准的,我才信你!谁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你的同伙?”
想是这老妪被不少江湖道士骗过,已是十分有经验。
南屏微皱着眉头:“那要给谁看你才信?”
那老妪向四周望了一圈,忽地伸手指向了经过的一辆马车:“他。”老妪眼中露出得意之色,“若你能卜准,夫人的银两自然不会亏待。”
正是那辆南屏刚刚瞥见的马车,马车外的护卫见到老妪伸手指了过去,眼神忽地一变,就要拔刀相向——
“阿克!”
那帘中之人忽然低喝道了一声,声音清冷,颇有威严。
南屏听得这声音心中一跳,只觉得莫名耳熟,却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此人?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护卫,那人缓缓收回了手中的刀,仍是冷冷地瞪视着老妪。
南屏此时也不待多想,只能站在一旁赔罪道:“小的是这路上摆摊算卦的,无意叨扰了公子,还请勿责怪。“
那老妪却没这么好的脾气,她是杭州知府的管家,杭城中人多少都认得些,谁不给她几分薄面?今日见被这年轻人拿刀指着,不由得老脸便挂不住了,忍不住大声呼道:“好大的脾气!老婆子不过是想让她给你们算一卦,就摆出这副样子,吓唬谁呢?“
说着街道上之人也纷纷向这边看来。
阿克见状不由得面露怒色,正待上前,只听得帘中却又传来了声音:“取纸笔来。”
阿克一愣,看了看帘子,却没有多问,便接过了南屏递过的纸笔。
很快一副字便传了出来,帘中之人冷声道:“请。”
南屏见那纸上不过写了一个笔力遒劲的“山”字。既无生辰八字,亦不掷卦,看来便是让她测字了。
南屏凝神看着那字,口中低声道:“已上山城又上楼,使君高宴最风流,佳节本该多歌舞,却与友人话昔游……”
阿克在旁狐疑地看着南屏道:“什么意思?”
南屏又抬头看了看帘子,只见帘中之人被锦帘挡得严严实实,实在不得究竟,只是见这派头必是身份尊贵之人,自己还是小心为是。于是小心斟酌着想该如何回答。
那帘中之人竟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平声道:“但说无妨。”
南屏心中一惊,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道:“公子命带华盖,极尽富贵,但……命格孤独,无父无母无兄弟无……”
阿克脸色大变,南屏在混迹江湖,最懂得察言观色,说到这里立刻停了下来。那帘中之人闻言并不言语,倒是那老妪听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生怕自己不小心真的得罪了一方权贵,忙问道:“果真如此?”
帘中之人似是思索了一瞬,答了句:“测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