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突见一条人影飞掠了进来,竟又是那黑衣少年。
李翎在信毁之后,已只有寻他,不想他竟去而复返,不禁大喜道:“阁下来得正好,我有事请教。”
谁知黑衣少年竟似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满面都是惶恐之色,四下瞧了一眼,突然躲到窗帘后去了。
这快意堂装潢甚是华丽,也甚是特别,窗前却悬挂着厚厚的紫色窗帘,想是为深夜聚赌时,灯火不致外泄。
此刻时候还早,窗帘并未拉起,卷在一旁,这黑衣少年身子瘦长,躲起来别人正好瞧不见。
李翎、一点红对望了一眼,心里不觉都在暗暗奇怪。
这少年为何去而复返?又为何如此惊慌?
他生性高傲,又有什么人、什么事,能令他躲起来?
思忖之间,只听远处突然响起了吹竹之声,声音尖锐短促,一声接着一声,眨眼间已将屋子四面围住。
接着,一阵腥风吹过,竟有二十多条大大小小,五色斑斓的毒蛇,自门外蠕动着滑了进来。
李翎皱了皱眉头,纵身跃到赌桌上,盘膝坐下。
一点红也皱了皱眉,却飞身掠到梁上,拔出半截断剑,向下一掷,一条最大的毒蛇,立刻被他钉在地上。
那条蛇竟是力大无穷,红舌闪吐,蛇身如鞭子般打得噼啪作响,坚硬的石地竟被打得一条条裂了开来。
但一点红的手劲很大,那半截剑竟被他这一掷之力,直没入土,只留下那扎着黑绸的剑柄。
毒蛇空自发威,却也挥之不脱。其余的几条蛇竟窜了过去,咬住它的身子,顷刻间便将它的血肉吸了个干净。
一点红瞧得又是恶心,又是惊奇,悬在梁上,皱眉道:“这些蛇邪门得很,是哪里来的?”
李翎叹了口气:“红兄只怕是已惹上麻烦了。”
话犹未了,门外已大步走进三个人来。
为首的一人,身体魁伟,一身衣服上,补丁加上补丁,也不知补过多少次了,却洗得干干净净。
他虽然衣裳穿得像个乞丐,但目光睥睨,满面狞恶,气概不可一世,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后面的两人,亦是鹑衣百结,面貌凶恶,身后背着七八只麻布袋,竟然是丐帮中地位甚高的弟子。
丐帮中帮规森严,尊卑分得极清,这高大的乞丐背后一个麻袋也没有,本应是丐帮中还未入门的徒弟。
但那两个七袋八袋弟子,从那神情看来,却反而对他甚是畏惧恭敬。这在老江湖眼中看来,已是极不寻常的怪事。
更奇怪的是,这乞丐面貌狞恶,而且久历风尘劳苦,无论从哪点看来,他皮肤都该又黑又粗才是。
但他一身皮肤,却偏偏是又白又细,宛如良质美玉,看来竟比未出闺门的处子还要细腻光滑得多。
李翎又叹了口气,喃喃道:“麻烦果然已来了。”
那高大恶丐一双凶光闪闪的三角眼,四下一扫,便眨也不眨地盯在李翎脸上,怒道:“侬竟敢害死本帮格灵蛇,阿是要死快哉?”
他怒极之下,说出了乡音,竟是一口吴侬软语,和他那魁伟的身体,狞恶的相貌,委实大不相衬。
一点红正待答话,李翎已抢着道:“本帮?阁下说的‘本帮’,却不知是哪一帮?”
那高大恶丐厉声道:“侬……你眼瞎了么?难道连丐帮门下都瞧不出来?”
李翎悠然道:“丐帮子弟,我自然是瞧得出来的,只是阁下十余年前已被逐出丐帮,今日怎敢还自称丐帮弟子?”
那高大恶丐面色变了变,仰首狂笑连连道:“不想你这黄口小儿,倒也知道我老爷子的来历。”
李翎缓缓道:“我若不知道你的来历,谁知道你来历?你本姓白,只因作恶多端,又生得一身细皮白肉,所以江湖中人却将你唤作‘白玉魔丐’。你反而自鸣得意,索性将‘丐’字去掉,把自己的名字叫做白玉魔。”
他居然如数家珍,将这恶丐的来历一口气说了出来。
白玉魔厉声道:“说得好,还有呢?”
李翎道:“十余年前,你兽性大发,在苏州虎丘,一口气奸杀了十七位黄花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