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身子不能动,破口大骂道:“你这畜生,你这狗,你……你不得好死!”
李翎轻轻搔着鼻子,喃喃笑道:“有人将我当做登徒浪子,我还可忍受,但若有人要将我当做呆子,我只好给他们个教训。”
那柳叶刀,还留在地上。
李翎拿起来,瞧了瞧,皱眉道:“这女子竟是天星帮的?天星帮的人怎会来到这里?”
他思索了半晌,穿起衣衫,将那柄柳叶刀插在腰带里,双肩轻轻一振,就从那屋顶的小洞里钻了出去。
然后,他伏在屋顶上,瞧了半晌,喃喃道:“她是从东面来的,天星帮原来落脚在东方。”
他展动身形,一家家的屋顶,就好像是飘浮着的灰云似的,一片片自他脚下飞过去,晚上的凉风,吹着他的脸。
一种迅速的快感,刺激着他,让他觉得愉快得很。
屋顶上,有各式各样的风景;屋顶下,有各式各样的生活,但又有谁的生活,能比他更多彩多姿呢?
天地间十分寂静,大多数院子里都没有灯光,只有偶尔传来一两声婴儿的啼哭声,夫妻的嘻笑声……
除了这些令人愉快的声音外,自然,也难免有怨偶的啐骂声,猫捉老鼠声,男子打鼾声,骰子落在碗中的清脆响声。
深夜此时,在别人的屋顶上乘风而行,这种愉快是没有任何事所能代替的,这令人有一种优越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
突然,他瞧见前面一个院落灯火通明,但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却似乎埋伏着刀光人影。
李翎突然顿住了身形,喃喃道:“只怕就是这里了。”
他隐身在屋脊后,瞧了半晌。
只见一个人自屋里走出来,吐了口痰,道:“三姑娘还没有回来么?”
角落阴影中的大汉应声道:“还没有瞧见。”
那人伸个懒腰,道:“奇怪,莫非出了什么事?”
屋子里有人应声道:“凭三妹的机警,一定出不了事的。”
李翎突然将那柄柳叶刀直掷出去,大喝道:“你那三妹已落入本门手中,你们瞧着办吧!”
柳叶刀夺的一声,钉在门板上。
屋子里突然窜出一条人影,就像是一根射出来的剑似的,一身紧身黑衣,掌中一口剑,青光莹莹。
李翎瞧见他的诡异身法,又吃了一惊:这人的身手竟似还在“七星夺魂”左又铮之上,天星帮里,又怎会有这样的高手?
他如轻烟般掠了出去,那黑衣人在身后紧紧跟着。于是,他故意将身形放缓,回头一瞧。
月光下,这黑衣人的一张脸竟像是死人的脸一般,但一双小眼睛,却是尖锐明亮,看来比他的剑光更可怕。
李翎这里才停了一停,黑衣人已冲过来,剑光飞舞,刹那间便已刺出三剑。
这三剑非但又急又快,所刺的部位,更无一不是李翎的要害。
他剑法也许还不能算是登峰造极,但出手时凶狠毒辣,江湖中已很少有人比得上。
他眼睛也闪动着残酷的,野兽般的碧光,仿佛他一生中最大的嗜好,就是杀人,他生存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杀人。
他挥剑的姿态,也非常奇特,自手肘以下的部位,都像是没有动,只是以手腕的力量把剑刺出来。
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从不肯多费一分精力。
李翎瞧着他这死人般的脸,瞧着他这独有的奇特使剑姿态,心头一动,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黑衣人手腕巧妙地运转着,剑光自他手中刺出来,就像是爆射的火花,没有人能瞧得出他的变化。
他在一瞬间刺出了十三剑,李翎已掠过四重屋脊,剑光如毒蛇般缠着他,却始终沾不着他的衣裳。
这是比闪电还快的剑势,也是比闪电还快的身法。
在第十四剑刺出时,突然在李翎的咽喉前一尺外顿住。他的剑势刺出虽急,停顿得还是那么自然,连剑都不再有半分颤动。
李翎身形也突然顿住,两人面对面,竟似突然在空气中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