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闹腾了这整三两个时辰,吴夫人回到自己那小院子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了。可是吴夫人精神奕奕,眼睛发亮,看不出丝毫倦意。
跟在她身边的杨嬷嬷是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陪房,自小儿就伺候她的,很明白她的,陪着她去看了一看熟睡的儿子的谢瑞珏,也没劝她去睡,倒是笑道:“今儿这事,古怪着呢。”
“可不是!”吴夫人笑道:“老爷呢?还没过来呢?”
“老爷先前在外头书房读书,后来出事了,听说侯爷书房闹的厉害,也就在外头等着,大老爷二老爷出去了,老爷才进去伺候侯爷呢。”杨嬷嬷忙回道。
吴夫人道:“打发藕花在拐角廊上点起小炉子煮些酒酿汤团,预备老爷回来用,这会儿大伯大姑娘都出去了,老爷只怕也该回来了。”
五房是庶子,亏的姨娘去的早,这五老爷总算平平安安长大了,只是侯府本来就败落,就是前头几个张太夫人养的嫡子都不过那样,五房自然就更差了一层了,四房五房成亲的时候,张太夫人说没屋子了,两房连单独的院子都没有,到如今还一齐挤在这个小院子里,只隔了一道月洞门。
杨嬷嬷果然出去吩咐了一声,回转身来,一边拿着鞋底纳着,一边笑道:“老爷在那头,不过隔着一堵墙,定然听的明白的很。”
吴夫人笑道:“就是不听到什么,难道还看不懂么?这事儿里头古怪着呢,什么齐将军凑巧用了咱们家的马车,不过是说来遮掩的,叶家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人家没有马车用要用咱们家的那点儿破烂?”
杨嬷嬷道:“这有什么好遮掩的?难道被坏人算计了,还要替坏人遮掩,怕她没面子不成?”
吴夫人笑道:“这事儿可不是这样简单,你想想,有些人为什么要动大姑娘?一个姑娘罢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得罪了谁叫人下这样毒手?归根结底不过是大姑娘高攀了这门亲事罢了。”
她一整晚都处于一种强烈的惊讶和压抑的兴奋当中,茶都顾着喝两口,这会儿才觉得口干舌燥,连忙倒了桌上茶喝了,才又道:“这门亲事,叶大爷是什么人?真能情愿?你忘了,当初定了亲,叶大爷可没上过门,咱们连他的模样儿都不知道,可为什么今儿突然他又去了皇觉寺见大姑娘?齐将军又怎么来借车了?这里头没一件事说的通。”
“夫人真是冰雪聪明!”一个含笑的年轻男子声音从窗外传过来,把吴夫人吓了一跳,然后门帘一掀,一个穿着细竹布长衫的年轻男子走进来,杨嬷嬷忙站起来。
吴夫人嗔道:“到了家不进门,在外头听人说话是什么意思?”
五老爷谢建林笑道:“我见夫人没有打发人在门口守着,想着定然没什么要紧事要防着我,就随便听了听。”
“我防着你做什么?”吴夫人拿衣服给他换,一边笑道:“我防着谁也不会防着你呀。”
杨嬷嬷早指着出去看宵夜退了出去。
吴夫人问:“你今儿听到什么了?”
“今儿听到什么不要紧。”谢建林道:“要紧的是,明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吴夫人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听大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