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语气诚挚，“林飞自小无兄弟姐妹，想——”一语未毕，脸上已红了起来。顾隐娘深通世事，早已明白，微一沉吟，“隐娘一介女流，原本不敢高攀，但既然公子如此有心，隐娘也不想拘泥世俗之礼，就认你做个弟弟。”

我不想顾隐娘如此豪迈真性，实在出乎意料，大喜之下一拜到地，“小弟拜见姐姐！”

姐姐一把扶起我，眼中也蓄满温暖的笑意：“好弟弟！”

我们相对坐下，我心头分外愉悦，自小我都是一个人，别人都有兄弟姐妹，独我没有，又和那些伙伴合不来，是他们眼中的异类，可以说童年的日子是孤独而忧伤的。若非聆儿，真不知道我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现在拜了这样一个姐姐，我真心高兴。

然而一想到聆儿，我的心又瞬间沉了下来。

姐姐察言观色，关切道：“怎么了，林飞。”

心里或明或暗积蓄的茫然一时间全笼罩上来，我长吸一口气，将聆儿和萧离的事全部告诉了她，“我对聆儿矢志不渝，然而萧离对我——我虽愚钝，却也明白一些。年少时对于对聆儿的感情并不是很懂，现在大了，对萧离的感觉便要敏锐很多，也了然很多。我既不想对不起聆儿，又不想让萧离难过，所以很是苦恼。”

这些事我虽然想过，但平时并没有想的这么透彻清楚，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半个字，包括子超，但此刻我却丝毫不落地一一向她说出，连心底最隐晦的心思也没有保留。只是说完我心里更加惭愧，低头不语。

姐姐走过来坐在我身旁，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如此轻柔，我却仿佛感受到莫大的安慰，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人年轻时，谁没有遇到过感情的波折，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经历。感情的事，永远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如此年少，自然更加不懂。”

姐姐轻柔一笑，脸上的笑容足以融化千年的寒冰，“其实怎样都不要紧，一个人的心是要自己慢慢去感受，去理解的，再有着自己的经历，做出自己的选择。结果如何并不重要，因为我们无法预知，重要的是无论曾做出什么选择，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都要能承受一切，依然保存着对心的执着，直到终于明白，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什么是自己最该珍惜的。这个过程会有很多伤痛，也会给别人带来伤痛，但这一切，就是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我静静听着，有些懂了，有些却很茫然，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似乎每一个都含有千斤的分量，而又那样轻如明月清风。

世事的洞明，是我还不了然的，但我想至少我还有勇气去向前走，我看着她，心里有着一个无可比拟的愿望，我希望可以出现一个好男人，然后带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我朝着姐姐灿烂一笑，我知道走出这个雅间，她还有这很多副面孔面对天南海北的人物，但在她心里，只有纯善和坚强。

“林大爷、掌柜的，萧公子回来了。”余三打着帘子道。

“知道了，”姐姐一笑，“我去请她来。”

“哎——”我脸上一红，姐姐已经走出去。我不可抑制地一阵慌乱，萧离已打开帘子进来，脸上颇有风尘之色，一双眼盯着我看了一眼，坐在椅上。

“你——”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声音微弱，“这几天营中的事有点多，我没常来看你，你还好吧。”

萧离美目轻轻一扬，清凌凌道，“怎么敢劳烦林将军，萧离担不起。”我被她一句话堵住，脸上顿时一红。

萧离见我如此，浅浅一叹，已换了清浅的笑容，“好了，你没事就好。”

她的宽容更令我动容，我不禁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