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一头雾水，全然不懂，傅苍云微微一笑，然而那笑中却含着一缕莫可名状的沉重，“我当年也不明白何前辈是什么意思，只听何前辈肃然道：‘四者得其一，何某便将小女许配给他。’”我心下摇头，何老儿怎么能这样替何烟云做主。

傅苍云说道：“众人都低头沉思，范潮生和欧阳先已向何前辈告辞离开，众人不明其意，纷纷询问何前辈，何前辈却不肯再多言，只说‘小女要嫁的是文武双全之人，这也是小女出下的条件，何某渐已年老，被小女选中之人，便是明日三圣门之主。’何前辈一言说出，台下更是群情激荡，这无异是直上青云的最好机会。”

我隐隐觉得不好，却又说不出来，傅苍云看了我一眼：“我苦死不得，当夜离开‘无妄城’，远远跟上欧阳先。”我心念一闪，“先走的人必然是明了何老儿语中含义的。”傅苍云摇了摇头，“先走的不一定都懂，后走的也未必不懂，懂得而却丝毫不引人注意的，更是高人。”

我点点头，“不错，欧阳先和范潮生走的快，也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傅苍云颔首道：“只是他们身负绝技，也未必把他人放在眼里，我连夜疾奔，终于在第二天黎明时赶上欧阳先，只是欧阳先武功高强，且身边高手环列，我却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跟着”

我心下疑惑：“傅大哥，既然这样危险，你又何必一定要跟上去。”傅苍云悠悠一叹，似笼进了过往数十年的岁月，“年少的时候哪里能看到那么多了，何况情之一字，本就是人世间最难勘破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彼时我却甘愿用一生所有的一切去争取，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

脑海里不可阻挡地浮起聆儿的笑容，儿时并不太懂的东西渐渐也能明白一些，聆儿之于我，也许便是彼时何烟云之于傅苍云吧，为了心中的那一个人，即使付出所有，亦无怨无悔。傅苍云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容虽饱经沧桑，却带着令人心暖的温馨，“林飞似乎想起了某个人。”我郝然一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岔开话题，“傅大哥，后来怎么样？”

傅苍云一笑，“我跟着欧阳先走了几天，一直没有好机会近身探查消息，这一日到了及州府，欧阳先一个属下令人套上马车准备出门，却似乎因为忘了什么事回去了一趟，我暗暗先伏在那辆马车下面。后来那人上了马车，吩咐去城北通恒楼，马车一路颠簸，向北驶去。”

我扣了扣手背，“傅大哥是想即使不能从他此行中探出什么，也可以找个好机会抓住他从他嘴里问些消息吗？”傅苍云看着我，哈哈一笑，我甚少见傅苍云笑得这样豪迈，忍不住问道：“是我猜错了吗？”傅苍云摇摇头，笑道：“你所料不错，我只是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傅苍云接着说道：“只是欧阳先贵为白云庄庄主，若非万不得已，我是决计不想惹上白云庄的。那马车行了大约五七里路，我心里却越来越惊，那人似乎消失在马车中一样，我竟听不到他半点声息，感觉不到半点他的存在，能够将周身气息隐藏于无形之间，必然是个可怕的高手。”

我此时武功虽依然未入流，却也已远非当初，自然明白一个人想要隐藏住周身的气息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所谓顶级刺客，未必武功一定超凡绝伦，却善于隐藏自己，才能够一击得手，若杀气浓烈，纵然是数十步之外，也能够感知到。“莫非是那人已不在马车上吗？”

刚问完便自己摇摇头，傅苍云亲眼见那人上的马车，若他能在傅苍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离开马车，那么武功只会比先前更可怕。

果然傅苍云说道：“并非如此，我心里虽惊，却明白愈是这样的时候，愈是不能慌张，以免露出破绽。我原以为恒通楼是一间酒楼或者当铺，却不料马车越行越荒凉，竟走出了北城。”我皱起眉头：“这可奇了，那人孤身去城外做什么？”

傅苍云说道：“我当时脑海只闪现出一个想法，马车中人武功如此高强，只怕有可能早已察觉到我在马车下面，他迟迟不发作，想必是想一招置我于死地。只是若是他一早知道我跟在身后而想要诱杀我，却不能料定我一定会伏在马车下面。正思忖间，突然劲风一起，陡然涌出万千杀气，直扑马车而来。”

我听得入神，傅苍云说道：“只听见刀、剑、鞭、枪，夹杂着各种暗器破空声，像一阵狂风刮进马车，然而，却都犹如沉入大海，没有半点声息。我几乎怀疑那人还是否在马车里，第二阵狂风随即涌至，却陡然闻到一声清啸，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掌声，接着便看到有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