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十余人借着雪色和月光的掩护,迅速来到“魔龙岭”西南面,不仅悄无声息,连雪地也没有留下半个分明的脚印。“魔龙岭”西南面地势格外陡峭,并没有被大雪覆盖,但无疑也增加了攀登的难度,我们寻了岭下一个隐蔽的地方,脱下身上的白衣,露出一身夜行服。子超在前面领路,行不过五十余步,向上一指,“这里便是我们要上去的路。”
我抬头忘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魔龙岭”西南面已是非常陡峭,这里更是格外险峻,说是路,却只不过比别处多了一个凹凸的地方,纵然我们都身怀绝技,仍是几乎不可能顺利攀登上去。
傅苍云和宸九的脸色也分外凝重,眼中布满疑虑之色,宸九的语气少有地沉重,“杨兄弟,此刻岩壁结冰,峻滑异常,此处又险峻如此,我们若强行攀登,只怕是九死一生。”
我心头的疑惑愈加强烈,“其阳坡”和“魔龙岭”的激战都已开始,成千上万的士兵正浴血奋战,用生命为我们换取一个机会,但这个机会却如此艰难而渺茫。子超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山坡陡峭峻滑,如果依次攀登,一旦上面的人失足,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现在由我先上,垂下绳索,大家缘绳而上,便会安全很多。”
或许子超没有料到大雪后山岩如此险峻,我正欲说话,宸九已带着漫然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论轻功,想来你们是不敢和我比的,自然是该我先上,杨兄弟,你若不服,不妨和我比试一下。”子超一笑,“宸大哥,待我们功成之后,小弟和宸大哥切磋一下便是,只是此刻还望宸大哥不要和我争。”
傅苍云沉稳持重,“杨兄弟,事关重大,以愚兄的意思还是选取最稳妥的人才好,否则我们身死不足惜,坏了军国大事,我们如何担当?”
傅苍云对子超素来尤为赞赏,此刻虽如此说,我心下却明白还是担心子超更多,我有心也和他们一争,虽然心知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实力,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子超,你身系重任,不可亲身赴险,我虽然本领低微,却可以先去试探路径,即使有虞,也无关大局。”
子超看着我,眼中闪过一缕稍纵即逝的光辉,“大哥,你的命对我而言是最宝贵的,今日让你同来,只为不负我们兄弟之情,但你若想以身犯险,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他一挥手拦住想要说话的宸九,“宸大哥,这条路只有我上过,不是子超自大,如果说还有谁能成功上去,那个人一定是我。”
他微微一顿,语气更是决绝,“子超有为之身,绝对不是一味逞能之辈,若无把握,也不敢夸下海口,纵然我不惜一身,又如何敢连累三军。”子超的声音并不大,却没有质疑的余地,我知道他性格一向温和,但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宸九和傅苍云也素来了解子超,听他这样说,虽有诸多担心,终于也只变成两个字:“小心!”
子超粲然一笑,神采斐然,我渐渐发现,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他都有着一颗从容不迫的心,和超然而上的自信,当然,除了那个青色的背影。在这样的时刻,我却仿佛游离到了另一个地方,爱情至于我们,似乎才是永恒的难题,当然这个时候,还有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懂。
子超衔着一柄匕首,深吸一口气,运转“无相真气”,觑准三丈之上的一块凸出的石块,陡然拔起,伸出右手搭在石块上。原本并不该在这个时候作战,但大漠天气,越往后气候越差,塞外骑兵可以纵横抢掠,我们想要攻占“魔龙岭”则无比艰难,所以陈希烈听取了子超的计划后,当机立断下令三日后展开计划。
子超的第一步完成的过于轻松,我心里满过一丝快慰,然而一想上面还有四十多丈,脸上却挤不出半缕笑容。子超将手掌贴在岩壁上,过不多时,岩壁上的冰开始融化,子超用匕首在石块上刨出一块地方,双手一撑,向上纵去,一把抓住斜上方一根手臂粗细的数枝,脚步轻轻一荡,已卧在树枝上。
子超的“先天步”可以运转真气,可是此刻身悬半空,“先天步”已没有用武之地,所幸“无相真气”和“先天步”同属一脉,子超幻化“朱雀之象”和“天之象”,真气流转,充盈于身。若有一天子超大功告成,修成“天相神功”,那么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宸九和傅苍云的脸色都异常凝重,宸九的声音稍有的低沉,“姓傅的,有什么办法可以上去帮一下他?”傅苍云双眉紧皱,“若是先有准备,我们两个可以上去在他下面连上绳索,以备不虞,但子超有心独自承担危险,所以并没有事先说明,此刻我们纵然贸然而上,也没有办法能在遇到危难的时候帮助到他。”
宸九横了一眼,“尽说些没用的废话!”自己却也没有办法,只恨恨地看着子超。说话间子超又向上攀了六丈多,此时离地已有十余丈,子超没有急着继续攀登,而是一边调匀气息,一边解下腰带,系在左右两根横出的数枝上。系好腰带,子超略略用劲拉了下,似乎在测试数枝可以承受的力量。
宸九忍不住又要说话,却又怕扰乱子超的心神,还未出口又忍住,我心知宸九所想,子超虽然语气坚决,但显然做起来并没有他说着那样自信。再往上是左上两丈之外的一棵枯枝,却离子超此刻所处之地斜出很多,如果枯枝折断或者子超立足不稳,他并没有太大的机会回到现在的位置。
正上方却只有三丈之外的一块大石,此刻子超身悬半空,脚下能借之力甚少,纵然他轻功颇有造诣,也不可能再一跃三丈。我心里为子超捏了一把汗,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心头笼罩着我根本不愿意想的担忧和恐惧。南面和东北方的厮杀声依旧惨烈,多少好男儿正在为我们浴血拼杀,我们只许胜不许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