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启帝在城外为三军践行,生平第一见到如此浩大的场面,八万大军集结与广场之上,只见旌旗长空,遮蔽万里,耳边昂昂呐喊,响彻天地。
看着眼前无数个陌生的面孔,也许下一刻我们就会被抛尸荒野,然而又如何?听着雄壮的鼓声,心底被莫名地激起冲天的豪气,大好男儿,何必埋尸乡野之间,就算不一定封侯拜相,也一定要为国建功。
三军辞别天启帝和百官,由黄业和邱恒率领,八万大军有一万五铁骑,我和子超都被分到飞骑营,大军轻骑先行,由黄业亲自率领,不一日已抵达距函邛百里之地。
当日在落山下扎营,黄业召集诸将议事,商议如何进军。
奉车都尉齐汉贤首先道:“将军,据斥候来报,明罗骑兵日前已抵达函邛以北的坪弘,明罗骑兵行军速度一日数百里,看来不像是佯装进攻圣都,只怕不日便要有一场苦战。”
黄业是个稳重之人,只点点头,“明罗进军如此之快,也出乎本将的预料,诸将怎么看?”
子超出列道:“启禀将军,用兵之道,虚虚实实,也有可能明罗骑兵故意营造出快速进军的假象。”
游击将军沫城语含讥讽,“鹰扬郎将涉世未深,虽然满腹兵机,但临场实战的经验只怕还不够。”
子超和我骤然受封,这些将军校尉不服者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爆发出来,沫城虽然说的客气,但其中意思谁不了然,直指子超至多只会纸上谈兵,全无之战经验,所言也不过是空空之谈。
子超面色谦逊,恳切道:“沫将军所言甚是,子超初次征战,实在没有半点经验,还望各位将军多加指点。”
黄业摆了摆手,“杨将军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一殿为臣,所言所行都是为了国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子超一拱手,“启禀将军,明罗举十二万骑兵南下,或许有两种方案,即诱使陈总管出兵救援,以及兵锋直取圣都。但塞外距圣都一千多里,西北有渔阳守卫,只有攻破渔阳后面进军才会一马平川,若舍渔阳向东南进兵,则一路西有榆林、破仑,南有函邛、黑石堡,山川阻碍,不利于骑兵速战。一旦我大军集结,据守函邛,明罗不能一战而胜,则陈总管抄袭后路,取太炎而扼明罗咽喉,那么明罗骑兵无路可退,必然大乱。”
子超对山川地理的熟悉超出我的预料,但听起来却颇有道理,黄业略一皱眉,“你的意思是明罗不会冒险进攻京城,只有诱使总管出兵一种可能?”
子超目光坚毅,“必然如此!”
子超所言甚是决绝,满营将军大半露出不屑之情来,我心中亦有忧虑,出言询问,“但是明罗骑兵攻破函邛,又当如何?”
子超看着我,“塞外骑兵善于野战而不擅长攻城,所以渔阳才能阻挡明罗数月,以一孤城而使明罗无尺寸之进。函邛虽然兵少,城池却很坚固,我只是担心明罗若弃坪弘径取函邛,守城将军被其军容所吓,陷了城池。”
黄业摆手一笑,“皇上的诏令已先我们一日飞骑到达函邛,朝廷八万大军顷刻即到,函邛张玉虽然名声不好,打仗还是有几把刷子,这个不必担心。”
子超点点头,黄业又说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先进入函邛,然后派飞骑前往向总管言明一切,大军稍作休整,待马力稍复,即刻出发。”
函邛是一座不大的城镇,但作为圣都北方最近的一道门户,常年驻军一万多,且城墙坚固,依山而建,独西面和泗水之间有一条小道。
大军在天明时分开进城,明罗骑兵的速度却慢了很多,看不见半点踪影。城内一共三万多军队,守卫一座坚城足矣,守城的是正五品宁远将军张玉。风闻张玉素来喜欢侵吞公款,克扣军粮,且性格粗暴,但朝廷门下侍中是其族叔,所以一直稳居官位,没有人动他分毫。
然而见到张玉却和想象中差了很多,他银甲长枪,俊眉斜飞,十足一个美男子,在马上朝黄业行了一礼,“末将拜见将军,甲胄在身,恕不能下马见礼。”
黄业官至正三品左卫大将军,品衔远在张玉之上,但见了张玉却颇为客气,两人并骑进入函邛。大军来的仓促,函邛城小,只得在练军大操场上屯扎。前方传来军报,明罗骑兵正准备攻打坪弘,消息传来大家都舒了口气,众军都奔波了一路,吃了分派下来的食物,纷纷睡下。
我闭上眼睛刚进入梦乡,就被人拍醒,心里一阵恼怒,这个家伙。忍着怒气睁开双眼,也不管子超一脸笑容,只低喝道:“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