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想象着自己成为一个绝世的高手,我拆了篱笆用小刀削了竹剑,在雪夜里一个人舞剑,寂静的夜空里,只有竹剑翻飞的声音和我的喘息声,朗朗的星空如此空明,我的脑海浮现着无数的画面。
我也尝试着飞跃,想要能追风赶云,却没有一项能够成功,甚至哪怕一点半点的进步。我不免灰心丧气,那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分外清晰,而我的怀中则多了一枚指环。
我常常会在夜里躲在被子中抚摸那枚指环,依然冰冷彻骨,但我已能承受它的冰冷,指环上用篆书雕了一个“御”字,指环在夜里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晕,光晕里似蕴藏着无穷的魔力。
这天一早还没睡醒,额上忽然一阵冰凉,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看见床沿站着一个披着貂裘的小女孩,手里捧着雪一点点撒在我的脸上。“好啊聆儿,你敢欺负我。”我一声大喊,聆儿咯咯一笑并不惧怕,笑着说道:“太阳都老高了,林哥哥你还在睡觉,聆儿看不过去,自然要有所作为了。”
我心中涌起无法言说的欢喜,高声道:“有本事让我先穿上了衣服,看看谁怕谁。”聆儿轻轻一笑,“林哥哥才不会欺负聆儿了。”我一阵语塞,外面一个声音叫道:“聆儿,回来吃饭了。”聆儿朝我扮了个小鬼脸,甜甜一笑,“聆儿先回去吃饭了,李姨也早做好了早饭了,林哥哥快起来吧。”说完快步向门外走去,一边应道,“外婆,就来了。”
聆儿是我们村里的贵客,就是林老先生的外孙女,我听爹娘说她娘本是一名织女,因织得一手好布远近闻名,后来被招进了州府做事。后来被本州知府一见倾心,便三媒六聘娶了做了正房夫人,在当年曾轰动一时,聆儿出生后身体并不是很好,每年盛夏以及年末时便会被父母送回外婆家,因就在我家隔壁,所以每年都能相见数十日。爹娘都说聆儿虽小,却和她娘一样生的极是好看,他们说不出好看的词,我也并不管她是否好看,只要每次她来,心里都装着满满的欢喜。
一个翻身穿好衣服起床,匆匆吃过饭顺手拿起一个窝头,来到聆儿家后院,她外婆我们都称呼林姥姥,老人家不愿意远离故土,所以还是住在这里。聆儿父母无奈也不过分勉强,但却将林姥姥家休整得很是好看,虽不是雕镂玉栋,却是远近百里都首屈一指的。林姥姥人很是慈爱,只是我却怕她家的护院,只远远在后院学起了猫叫,叫得三五十声,一阵轻靴声响起,便听得门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聆儿探出头来。我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林姥姥不爱奢华喜欢清静,家里虽有三两个护院,却也并不是时常守卫的,聆儿想要出来也方便很多。
聆儿朝我一笑,那样纯净的笑容,在这样孤独的世界里,于我而言是永远难忘的美丽,只觉得能看到这样的笑容,亦是不能再奢求的快乐。
我们牵着手一起在林间小路上漫步玩耍,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已是最美的辰光,我不时转过头去看聆儿两眼,如同手中握着一块无暇的美玉,生怕一不小心,会弄疼了她。聆儿歪着头,甜甜地笑着,“林哥哥,你今天带我去哪儿?”
我握住聆儿的手,向西面一指,“我们去看河源的梅花。”河源是西北边的一处梅园,是何家村的,听说从前是一个商人的庭院,后来那个商人家道衰败,便荒废在那里了。去河源要过一条小河,船夫便是何老儿。我们来到河边,何老儿抽着一柄旱烟,倚船晒着太阳,甚是惬意。
我跑上前大声说道:“何老儿,我们要过去。”何老儿慢慢睁眼,看见是我,笑骂道:“小兔崽子,今天怎么想到要过河?”我语带得意,“今天我要带朋友一起去河源玩,不能陪你下棋咯。”聆儿上前一步,轻声道:“何爷爷好。”
何老儿一见是聆儿,忙哎哟一声,“原来是聆儿来啦,快上来快上来,仔细河边草湿着凉了。”我一听顿感不平,大声叫道:“何老儿你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好歹我还常常陪你下棋了。”何老儿“哼”了一声道,“人家聆儿是千金小姐,你粗皮厚脸的,还这样娇贵,再说聆儿叫我何爷爷,你个小兔崽子叫我什么?”
我扮个鬼脸,高声道:“何老儿!何老儿!”何老儿哈哈一笑,一脚踹过来骂道:“还不上船,再说我可不带你过去了。”我一笑拉着聆儿跳上来船,何老儿看不过眼又说了我两句,我并不再睬他,拿过何老儿的被褥垫在凳子上,让聆儿坐下,自己随意往船上一坐。何老儿拿起撑杆,吆喝一声,“开船咯——”我和聆儿听了都笑起来。
船平稳地在小河上划了起来,聆儿四处张望着,不胜新奇,虽是四年前就已到了这里,但毕竟时日不多,聆儿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依然感到新奇。我却是早已看厌了的,随手拿出怀里的指环,放在太阳下眯着眼看了起来。何老儿唱着我听了无数遍的老掉牙的调子,不时转过身看看我和聆儿,一脸的笑意,冷不丁看见我手上的指环,脸色突然一变,“这指环你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