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乱如麻,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个白衣人是个大魔头,那么我今天的承诺,只怕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但不到最后,我仍是不敢确定,那样一个神仙一般的人,会是个坏人吗?
我定了定神,“道长,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老道士凝神道:“敌我势态不明,我孤身一人,只能先设法摸清情况再做定夺,江南侠客我熟识者多,距此向南二十多里有一个相会点,等接到你爹娘,我便过去,既然你家就在这里,你就和你爹娘留在家里更为安全”
我听道长如此说,心中便有些怏怏不乐,虽说危险,我心里却是好奇更胜于害怕。老道士忽然神一凝,侧身向南似发现了什么,“来人了,别出声。”
我自然不敢出声,竭力屏住呼吸,不一会儿,东南面走来数十人,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朱明,就是这里吗?”朱明?不是田默刑先前的那个手下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李掌门,那个孩子手持白玉指环带我们到的这个地方,就在后院。”
我暗忖这是在说我了,那李掌门声音有几分激动,“这次若斩杀了这魔头,我‘苍山派’从此便可扬名江湖了,朱明,你所言姓白的要疗伤十二个时辰可是真的?”朱明道:“千真万确,田默刑和宿武已被我引至另一个地方,和一群江洋大盗斗了起来,此刻生死不明,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李掌门似乎沉吟了一番,“那魔头虽受了重伤,却仍不可轻视,我们分四路包抄过去,只要奋力将他擒住,你我便为武林立下不世之功。”说完那些人分了四路,从四个方向朝我家后院围了过去。
“‘苍山派’在武林中算不上什么邪派,但也不是传统正道,莫非姓白的就在你家后院?”老道士轻声说道,老道士目光如炬,黑夜中我脸烧的发烫,只摇着头,“我不认识什么姓白的。”
老道士似信非信,低声道:“我们过去看看。”他带着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了过去,只听得一阵暴喝声,似在园子地面炸了一个洞,随即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人了?为什么不在这里。”朱明语气惊恐。
李掌门有几分气急败坏,“朱明,这是怎么回事?你信誓旦旦说姓白的在这里,但为什么连鬼的影子也不见一个?”朱明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恐惧,“我也不知道,我一门三口丧于‘天一楼’之手,我千辛万苦潜入‘天一楼’就是为了报仇,怎么可能骗你。”
那李掌门似乎知道自己语气过急,舒缓了口气,“是哥哥的不对,兄弟别介意,只是我们还是得快点找到那个魔头,你想想还有什么——”
李掌门的声音在夜空中陡然停止,然后传来一阵猛然的惊悚声,“掌门,你怎么了?”朱明颤声道:“他死了——白御神来了!白御神——”他的声音也陡然静止,在夜色中留下一阵令人窒息的压抑,众人仿佛见到了鬼魅四下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我心中更惊,我也什么都看不到,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中忽然一湿,我抬头看去,竟然是老道士额上流下的汗——
来的是个什么人?白御神,到底是谁?
一弯新月斜斜印在天空上,几缕月光洒下,我仿佛看到了一道极快的白影,在月光中飞舞闪烁,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定在原地,仿佛死了一般。
不!他们是确实都已经死了,一阵轻微风吹过,那些人一个连着一个倒在地上。没有什么能形容我心中的恐惧,一定是鬼!
身后老道士陡然冲上天,和一道黑影连对了三掌,又落到我身边,那个黑影则退了一丈多远。我定睛看着,那黑影竟是田默刑。
“默刑,还不向玄真道长道谢,若非他手下留情,你已身受重创。”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我紧紧闭上眼,正是发自于那白衣人。
玄真道长冷声道:“阁下何必客气,贫道只不过是顾忌你在旁边。”他长叹一口气,“但你方才要杀我,仍然至少也有十几个机会。”
“道长这样说,实在是太客气了。”树后缓缓走来一人,白袍玉带,长发如墨,目若流星,身似苍龙,就像是从虚空中走来一样,明澈的眼神里,似乎能容纳天地万物。
那究竟,是怎样的境界和高度!
玄真道长大笑一声,“方才阁下不出手,是因为这个孩子吗?只怕没有这个必要,今天既然相遇,我和你必然有一战。”
白衣人仰望着浩瀚的星空,眼神中似有无尽的落寞,语气也带着一缕萧索,“这孩子救了我一命,而且为我守了两次约,白某这一辈子,除了先师,就只欠这个孩子的情了。”他望向我,眼神中蕴藏着琥珀似的光华,“小兄弟,我若想把一身的绝学传授于你,你可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