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叩首道:“帝君,天枢自知罪无可恕,不敢求您原谅,可是天枢乃是益算星君,七星若不能归位,紫微轮转亦不能圆满,求帝君允天枢以戴罪之身……”
他还没说完,紫微便打断了他,语声清冷:“不必,是你自行了断,还是我动手?”
天枢愣了一愣,抬头看他,愕然道:“帝君……难道您不能给天枢……”
他仍旧没等他说完:“不能。”
天枢一咬牙,便欲振衣而起,可是眼前紫微帝君神力尽复,他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他终于还是颓然的垂下了头,佝偻成一团,于是紫微便略抬手,手腕在空中一转,他便迅速收缩成一团,没入了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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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似锦小小的吐出了一口气,轻声道:“他不是被那个明辅抓住了吗?”
“没有,”他侧头一笑,温言解释:“他吞并了摇光和转世摇光两具神魂,便如……便如池画月的傀儡分身,所以小辅抓到的,其实是摇光,而之前玉衡收起的摇光,其实是转世摇光,也即药王阁主。”
花似锦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可是他说七星不能归位就怎样,这个怎么办?”
他微微一笑,全不在意:“不必理他,水到自然渠成。”一边说,一边就携了她手儿:“我们去你圈中那处看看罢。子夜是望气的最好时辰。”一边说,一边就带着她瞬移了出去。
……
临近子夜,无星无月,花似锦央着紫微祭起了七宝琉璃灯,然后便绕着这山打转,紫微随手指引山势,一边道:“若真要做为墓穴,要观其水口朝案、明堂龙虎……真龙之势,以妖矫活泼为贵。重重起伏.屈曲之玄,东西飘忽.鱼跃鸢飞,是为生龙.葬之则吉。如果粗顽臃肿,慵獭低伏,如枯本死鱼,是为死龙,葬之则凶……”
花似锦不住点头,一边道:“我觉得这儿像一个聚宝盆,可以把灵力全都聚到这儿来。”
紫微不由得一笑:“说的对,我的锦儿处处聪明。你若能看出这一点,于这风水堪舆之道,便算是入门了。可是正因为如此,这便成了回龙之势,宜做墓穴,却不宜做帝王墓穴,因为法自君出,而君权无限,所以需要的不是守护,而是引领……”一边说着,花似锦一眼看到一个飞行法器正徐徐接近,讶道:“云哥哥,你看。”
他显然早察觉,略别眼看了一下,微微凝眉。看他这神情,花似锦瞬间回神,道:“难道叶扶秋在那里面?”紫微瞥了她一眼,他才夸她处处聪明,可是这会儿又觉得处处的太周到……却终于还是点头道:“是。”
小狐狸小小雀跃,道:“我可不可以去瞧瞧他?”
他略略向后一倚,凤瞳瞬间流光溢彩,悠然道:“看看可以,说说话也可以,但摸脸摸头发摸酒涡之类,最好不要。”
“……”她发现他现在玩儿色-诱已经玩的顺手到不行……紫微顿了一下:“还有,要记得,一统天下,盛世明君这种事,也不能宣之于口。”
花似锦不以为然,“这个我知道啊!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
紫微不置可否,其实盛世明君之言,之前叶扶秋未必能想到,可是此时既然狭路相逢,天璇无法不向他见礼,一见礼之下,以叶扶秋的聪明,便可以猜到些端倪……此事也许会令叶扶秋雄心渐涨,会加速他一统天下的进程……这实在有些不妥,可是若勉强避开,也未必合乎自然。
说话间,那飞行法器已经到了面前,妖倾天所赠的七宝琉璃灯十分高明,不但极能防护,而且擅长隐形,里面看外面清清楚楚,外面看里面却是看不到。所以虽然那法器虽然到了面前,也并未发现他们,径直飞了过去,花似锦早手把了七宝琉璃灯门边儿,遥遥笑道:“小秋!”
法器之中,叶扶秋回过头来,隔着一层屏障,她站在虚空之中,乌发雪裙,笑魇如花,向他招了招手……随即,有人站了起来,身着祥云瑞霭袍,容貌俊美绝伦,墨发未系未束,伸手挽住了她的纤腰。
此情此景,恍似一梦,好似一团火球撞入心口,又酸又痛,叶扶秋急站了起来,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天缘客栈初见之时,那个穿了男装的人儿生了一双清丽绝伦的大眼睛,她从怀里拿出脏兮兮的帕子,眼睛水盈盈的:“对不起,你别生气。”还记得药王阁门外,她绞着小手儿“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拼命护着你周全。”还记得她说“我们双叶同心,其利断金!”他们曾在寂静夜晚,握紧彼此的手,隔着一层薄壁,听着彼此的呼吸……
一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每一个日夜,每一天相处,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他亲手把她推开,看着她泪洒当场,决绝而去,看着她成为药王阁的姑姑,看着她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远,一直到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心口疼的直欲呕血一般,外表却是一派从容自若,面上犹挂着那个温文浅笑,她已经飞近身来,笑道:“小秋,你还好吧?”
叶扶秋微笑:“我很好。锦儿,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儿?”眼角余光留意到身边人向那边的“云知处”施礼,口称帝君,他眼神微变,却不开口,那边花似锦笑道:“我过来看看这儿能不能给你做墓地……唔……”她忽悟失言,急掩了口,眨眨眼睛:“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