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犹虚,身不由已的被她推开,然后又被头发拉回,将刚刚起身的她砸回床上……两人都痛的惨叫一声,外面墨离和花漫天恰恰走到门口,听到这一声,吃了一惊,急冲进来。东方天籁微吃一惊,急从她身上撑起身。对上那花漫天既惊且怒的眼神,他伸手扶住头,苦笑道:“我如果说,姑姑是来给我编辫子的,你们信么……”
花漫天神色一冷,转身就走。花似锦挂心云知处,根本无暇理会旁人,手忙解乱的解自己的衣服,越是心烦意乱,越是怎么解都解不开,索性一把撕烂衣服,跳下床就走,连门都忘记要关。
身后,东方天籁不出声的叹了口气,一点一点的拆开被弄的乱七八糟的雪发,一边低低的道:“你这丫头,既然心无旁鹜,又何苦这般处处惹人相思……结发是甚么意思,你难道从没想过吗……”
花似锦已经冲回了云知处的房间,那法器隐藏在房间的一角,外人进入时,完全看不出甚么,只有掌握了出入的法门,才能打开那道无形的门户,走到法器之中。她打开法器冲进静室时,云知处仍旧坐在房间一角,神色全然空白,宛如一尊美伦美奂的玉雕神像……她咬了半天唇,才试着把手指放在他鼻下,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他均匀舒缓的呼吸……心头顿时就是一定。
云哥哥不会有事的,他说过,不管出现甚么情形,她都不必担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花似锦在他对面坐下来,试着闭目,却是心浮气燥……努力许久,沉心内视时,她体内两枚灵丹,其中一枚,漆黑如墨,流转如意……她一直以为那是墨离灵力凝成的鸩丹,却原来,她根本就是鸩!她有一半鸩的血统。她以为她并不厌弃毒族,她以为她对毒族毫无偏见,真诚相待,尤其现在知道爹爹也是鸩,她又怎能责怪爹爹,这岂不是大逆不道……可只有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这样的一个身份,真的,真的太沉重……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无心的一点动作,会给她最爱的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周围静的针落可闻,整个天地之间,似乎只余了她一个人,这种无形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花似锦猛然张开眼睛,云知处仍旧坐在对面,近在咫尺,却似乎遥不可及……她实在受不住这种压力,一咬牙便奔了出去。
一天……两天……三天……
细细算起来,云知处已经在法器中入定了整整三年……在恐惧与忐忑中期待,却又在期待与企盼中恐惧……他们抓回了千度,拷问过慕紫,却始终是寸功未建,一直到她忽然想起,在药王山汇玉阁最高层,药神大殿之中,天权子一看到云知处,那种惊讶与惊喜交糅的表情……他一定也认识紫微帝君!
于是东方天籁传出鹤讯,天权子第二天便到了,她把所有事情细细讲给他听,天权子听的又惊又喜,然后一拍胸膛:“你放心,如果他真的是紫微帝君,就与天地同寿,不管碰到啥事都不会死!不但不会死,连一根头发都伤不了!”
花似锦心头登时就是一定,张大眼看着他,竟不知要说甚么。花漫天坐在一旁,淡淡的道:“那你是什么人?”
其实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心情的确极差,可是此时花似锦几乎心力交瘁,他实在不忍这时候离她而去……
天权子叹气道:“老子不能说……可是你们也不是傻子,听老子这名字,还猜不到么?”
他的名字?天权?天权又称文曲,乃北斗七星之一,北斗七星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星学上又称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而北斗七星万万年绕紫微星旋转,紫微星正是紫微帝君的象征,也即是传说中的众星之主……难道天权子是神仙?如果天权子是神仙,那药王阁主名叫摇光,难道也是神仙?可是七星本是一体,药王阁主,却矮了天权子一辈儿……花漫天犹豫了一下,道:“你身上可有星主石?”
天权子愣了愣:“甚么星主石?”
花漫天便不再说,伸手轻挥,空中幻出了慕紫的模样,花漫天道:“你可认得这个女子?”
天权子细看几眼,想了想,道:“哦,老子想起来了,她是帝君神殿里的一名捧砚的侍女,因为太过轻佻,不守规矩,后来便罚去阶下捧巾了。叫甚么来着?”他挠了挠头:“好像叫甚么瑶……”
花似锦轻吸了一口气,慕紫纠缠云知处一节,她并没向他们细说,云知处当然也不可能细说,天权子却脱口便说了出来,当时,慕紫的确自称瑶儿……花似锦毫不犹豫的抓起他,拖着就走,道:“我带你去看云哥哥!”
带他入了结界,天权子一眼看清了云知处的模样,动作顿时便拘谨了许多,遥遥施了个礼,便向她摆手,花似锦怔了一怔,只好随他一起退出,天权子道:“不可打扰帝君静修……他这模样,显然是沉入了空无之境。”
花似锦道:“真的不会有事吗?”
天权子道:“你放心,绝不会有事的。”
“那他为什么迟迟不醒?”
天权子道:“我不是说了,他沉入了空无之境。这空无之境嘛……你没听说过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所谓空无,就是世间万物,在在皆无,那与他而言,一天跟一年完全没有甚么不同,入定久些,也是难免。”
花似锦略略安心,便在房中坐了下来,想了想,才轻声道:“师父,你是神仙吗?”天权子摸摸鼻子不答,她也就不再问,续道:“云哥哥真的是神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