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贞安轻声问道:“我已经死了?”
苏松竹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意思。”说着老人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流说道:“世界拥有自主的意识,由它操控着每个人的命运,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规则运转,古人所说的天行有常便是这么回事。”
顾贞安起身说道:“但是我们就不在那个常的范畴内,对吧?”
老人点了点头,摸出胸口的怀表不断摩擦着粗粝的表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虽然人的记忆无比脆弱,又显得很是混乱,但想要把他更改过来还是要耗费不少的功夫,尤其是对某个特定对象的情感越深时,记忆就会愈发难以篡改。”
童夏树仰头看了眼顾贞安又看向苏松竹问道:“那这样的话,记忆要靠什么去改变?”
老人转身摇头道:“重点不再于改变,而是要让当事人认清一个事实,对方死亡的事实。”
顾贞安望着整洁的餐桌说道:“所以,当事人周围的一切都会提醒他对方死亡的事实?”
老人没有应声,但他的表情已经默认了这个说法。顾贞安不在多言,转而走到另一侧的角落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温葛,小覃,你们忘记我了吗……”说罢他仰头望着米色的天花板,无喜无悲。
童夏树思考了一下老人的话又问道:“苏老先生,如果某个人并未忘记自己的爱人,并且也没有人告知他爱人死亡的事实,假如两人在这时相遇,会发生什么事?”
苏松竹没有回答,转而翻开表盖看着上面早已模糊不清的彩色相片呢喃道:“这个是最坏的情况,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要让这种事发生。”
之后老人又接着讲述了很多,包括天选者的一些密信,通往异世界的机制等,但没有再提过半点关于那个假设的话题。
当老人絮叨完最后的一点话,夜幕悄悄落下,走到阳台前的童夏树与顾贞安望着慢慢换上昏黄色灯光的城市感受着晚风的轻抚。
童夏树挽起吹乱的头发,靠在护栏上说道:“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啊,以前写东西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阻挡着自己的视线,让自己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但现在看清了反而觉得更奇怪了。”
顾贞安弯下腰,将下巴抵在护栏上说道:“的确很奇怪,明明是一个如此多彩的世界,却听命于不知所谓的神,仅仅一念之间,一切都可以改变,若是这样的话什么才是真实的呢?”
听到这话童夏树也将面颊贴在护栏上,靠在顾贞安的耳畔轻声说道:“这就是真实的哦。”
少年不知所措。
女孩笑意温柔。
“我和你现在交谈的一切,包括你我心中的感情都是真实的。”说完这句,童夏树又直起身享受难得的惬意。
看着女孩神采飞扬的脸颊顾贞安低下头重复道:“真实的吗?”
这时屋内传来老人的声音,“我要出去散散步,你们不如也一起吧。”
顾贞安本想拒绝,可童夏树已经挽起他的手臂应道:“好啊。”
…………
半个小时后,三人加一只来到了S市的国立大学。
三人从黑色的加长林肯上下来,走在东南侧的校门外。
晚上七八点钟正是学生往外涌动的时刻,小萨姆充当着开路先锋一马当前,顾贞安与童夏树紧随其后打量着不在荒废的S市,只有末尾的苏松竹像是拜访一位旧友般慢慢悠悠,古诗中的“竹杖芒鞋轻胜马”便是如此了。
童夏树察觉到苏松竹的神情,好奇的问道:“苏老先生,你以前来过这里?”
苏松竹点头道:“以前有个朋友在这里待过,所以一来二去我对这地方也算是熟悉。”
几分钟后三人逆着人流而上来到了校园内,老人看着远处的一间咖啡馆说道:“那地方的咖啡挺不错,我去买几杯,你们两就现在这转一会吧,等会就在西侧的教学楼前见面吧。”
顾贞安与童夏树点了点头,带着萨姆逛荡起来。
正走着萨姆突然发现了什么,朝着东侧的一处林间小道狂奔过去,顾贞安与童夏树只能跟着它一起奔跑。
跑了几步顾贞安就发现自己的速度快的有些不正常,但更令人惊奇的是身后的童夏树竟然跟得上他!顾贞安不由的想到那瓶药剂与言瑾瑜的血液。
这时萨姆已经冲到道路的尽头将一个人扑倒,顾贞安与童夏树刚冲过去就惊叹道,“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