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惹他这么大抵触。
为这点事起大争执也没必要,依了就依了。
“卓明月,”宴清风念着她名字,哑声道,“我娶妻了,你呢,为什么不要秦时来陪你?”
卓明月目光温柔的落在溯儿脸上,轻声说:
“然后误他终身吗?”
宴清风一噎,苦笑,“原来也是为了他好。”
溯儿吃饱睡着,卓明月合拢了衣衫,把孩子轻轻放到摇篮里,盖好明黄色小被褥。
做完这事,她对宴清风说:“好好跟周晩莹过日子吧,她才是能与你相配的人,别的……你不要再执着了。”
这些话,也是真心的。
她看出来宴清风的不甘心,看出来他还有期盼,他这手放的,终究不情不愿。
宴清风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再执着了。”
“嗯。”
卓明月尴尬地笑了一下。
他嘴上这么说,却仍然没有走。
他看了眼摇篮里的孩子,又看向卓明月,喉间滚动。
“我该怎么做,才能叫那些人不再议论你。”
“卓明月,我并非有意……”
“如何才能叫他们闭嘴,不再说你的是非?”
“你有法子,我照做,不惜代价。”
也是周晩莹说了之后,宴清风才知道,原来卓明月被外人说的那样不堪。
那些讽言讥语,足以逼死一个姑娘。
她又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卓明月摇摇头,了然地说:“不用去理会那些,我不在意。”
宴清风看了他良久。
人生在世都活个颜面,她又岂能真正昂然自若。
卓明月垂眸道:“你救过我,我救过你。你伤过我,我也伤过你,你让我遭人耻笑,却也赠我太后之尊。我们恩怨相抵,两不相欠,你真不必放在心上。”
只有那份不甘融化,愧意消散,他才能真正放下这段过往。
卓明月盼着他放下,免得以后还遭他妻子嫉恨,那又是个麻烦。
至于那些轻蔑羞辱的传言,她只当是些无聊的人,在妄评别人的故事。
当初人人都记得那个女子叫“卓明月”,如今才过去一年,他们便只知“卓家女”,鲜少人清晰记得她名。
再往后,或许连她的姓氏都无人记得。
只称为宴清风的外室。
故而,又何必耿耿于怀?
“卓明月……”
宴清风黯声道:“你随我来。”
卓明月随他走出乾元宫,路过婉转宫道,踏入勤政殿。
勤政殿是批奏折,与重臣商议要事之处,向来是庄重之地。
案牍前,宴清风翻开一本折子。
“你来念。”
卓明月念到一半,顿住。
她以为奏子上是什么跟她相关的事,没想到是一本正儿八经的奏折,请示的是江南水患如何治理。
这种折子,为何叫她念?
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她晓得。
溯儿满月宴时,丞相所说的“牝鸡司晨”她也尤在耳。
凡事都讲究循环渐进,她如今太后之位还没坐热乎,可不敢碰这东西。
“你生溯儿之时,不是说想要权力?我给你。”
当时情急,可他承诺的,他都记得。
宴清风指尖轻敲牍面,嗓音淡淡:“明日起,你抱着溯儿垂帘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