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眼睛好了,只会拒他以千里之外,到时候,断不会再像眼下这般对他温声细语的。
这点淡然相处的时光,都是他向老天爷偷来的。
卓明月听着他嘶哑嗓音给的承诺,弯了弯眉眼。
“好啊,等我能看见了,一块儿去豫章啊。”
宴清风“嗯”了声,拿起手中的书,继续念下去。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念着念着,卓明月察觉到他的嗓音越发沙哑,好似石头磨过一般。
“你渴不渴,去喝点水吧?”
“……不用。”
他每一下吞咽剧痛无比,完全没有喝水的欲望,甚至听到喝水他都有点惧怕。
卓明月温声道:“喝点吧,你药用的多了,多喝点水有好处。”
宴清风拗不过,去屋子里倒了两杯水,也给她一杯。
看她喝下去之后,自己捂着喉咙,视死如归的仰天喝了几大口。
仿佛吞了一把刀片,有种魂飞魄散的滋味。
卓明月听到他在喘粗气,问道:“你没事吧?”
他强撑着说了两个字:“没事。”
……
宴清风用晚膳前,去请教了周芳华一个事。
“麻沸散能不能抹喉咙?”
“行倒是行,”周芳华给他喉咙里头抹麻沸散的时候,看到溃烂化脓的血泡,有点心惊肉跳,“这东西只能缓解痛楚,将军要保住嗓子,得少说话,好好养着,日后还能恢复。”
宴清风不以为然。
以后大不了说话难听点,他又不是个歌妓,不靠嗓子吃饭。
趁着麻药劲没过,宴清风赶紧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晚膳。
卓明月注重到他的急迫,关切道:“这么饿啊?”
宴清风收敛一点:“饿的。”
卓明月看不见,但凭想象就觉得他是个很好玩的人,人很好,又憨憨的。
“你多大了啊?”
宴清风二十岁,刚及冠,但他扯了个谎。
“十八。”
周家千真万确有个男丁,叫作周无痕,周无痕正是十八岁。
卓明月心想,十八岁,这算作寻常人家的男子早成婚了,他估计是哑疾的原因,才迟迟没有媳妇。
“你们的父母呢?”
问出口,卓明月就觉得自己失礼了,他们肯定是没了父母,否则一定赡养在身边的。
宴清风道:“在城里。”
为了不露破绽,他早就向周芳华了解过她家的事,她的父母和弟弟住在城中,小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这座小宅院是周芳华的,相对清净许多。
卓明月有点困惑:“你们不同父母住在一起?还是你们有其他兄弟姐妹?”
“有,有时候,住一起,”宴清风磕磕巴巴地把这事糊弄过去,很刻意的找话说,“你有没有父母?”
卓明月很认真地回答他:“我有个娘,但是我娘早亡,我就一个人了。”
“你没有爹?”
“没有。”
那个爹,估计已经死在文桑身边了,哪怕不死,也该半死不活了。
卓明月想到什么,问他:“你能说话了,不去告诉你爹娘吗?他们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