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大人和宋六之间曾经没过一个孩子。
如今大人让他善后……是要神不知鬼不觉下手?
他试探性问道:“大人——”
“不过是余孽之后,还不知是男是女,纵然是个男孩,等他长大了也要十年二十年,随他去吧。”
胡一:……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仇恨之心,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停歇,到时候那孩子长大成人,大人却是垂垂老矣。
岂不是给自己留下了祸患?
胡一张口欲劝,却见自家大人抬起了手,似是已经有了决断。
胡一不由得心里叹息:大人这心,自从遇到宋六,是越来越软了啊。
美人泪,英雄冢啊。
宋思弦回家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了刘旺才。
院子里这么大的阵仗,方柔吓坏了,刘旺才没让她出来,反而是自己拄着拐杖出来看。
刘旺才在床上躺了许久,这才醒来,肌肉无力,根本站都站不住。
可他还是拄着棍子出来了。
“刘叔。”
“老张?”刘旺才打着灯笼,照着看着地下的人,面上表情十分复杂。
宋思弦问道:“是他打得你吧?”
本以为刘旺才会对他拳打脚踢,谁曾想刘旺才倒是平静:“我跟他相识多年,他这个人优点缺点都十分明显,说他好,他人品有时候靠不住……可若说他是坏人……”
“有一次衙门里遇到个背着四条人命的逃犯,回衙门的途中挣脱了锁链,夺了衙役的佩刀,逢人便砍……”
“当时我吓傻了,呆立在当场,是他从我后面将我扑倒,所以后背挨了一刀……”
宋思弦之前从衙门回来,便是刘旺才托老张驾马车送得她。
那时候他孩子还刚出生,自己还送了两枚从皇后赏赐首饰上抠下来的东珠。
可谁曾想,后来进了衙门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她对老张深恶痛绝,便是维持面上情都做不到。
互相想置对方于死地。
那日她站在水井旁,看着他冲过来的身影,若是自己没察觉,他是极有可能将自己撞下水井的……
不过如今看着地上老张的尸体,宋思弦却觉得好像这些恩怨都随着人死消散了。
“刘叔豁达,论心胸,我不及你。”
老刘摇头:“我这个人啊,没什么本事,窝窝囊囊一辈子,不过翻脸的时候,总是先念别人的好……”
“老张也不容易。”刘旺才道:“我给他收尸,你可同意?”
宋思弦摇头:“我当然没异议。”
谁能想到最后这仇家能死在她家,得亏她见过世面,要不然这房子都成了凶宅,多晦气啊。
刘旺才拄着拐杖下来,显然想要弯腰收尸,不过他力不从心。
胡一这个时候进门,帮忙将老张的尸首给抬了出去……
宋思弦也没管他们,反而是玲花显然十分不安,哭得眼睛都肿了。
宋思弦便觉得玲花有些棘手。
胡一这个时候道:“若是老胡一杯毒酒药死她……”
宋思弦侧头看过来,胡一赶忙改口:“自然只是老胡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