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已经成了泥人,身上手中全是泥,却顾不得擦,傅行止也在不远处卖力地挖着。
如今十多具尸体,倒是比预期中的要强了许多。
只要将这谷口挖开,这条路就通了。
这是出京的必经之路。
姚远还想说是什么,却见宋思弦已经拿起铁锹,往下铲了,她身体瘦弱,一脚踩上铁锹,感觉都摇摇晃晃的。
实在不是干活的人。
姚远忍不住道:“小宋,别添乱了。去一旁歇着吧。”
岂料宋思弦并不停下来,她铁锹实在不会用,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小铲子,她便拿小铲子往下挖。
“姚远,若是埋在下面,你说还能活么?”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一个仵作问一个捕头,人埋在地里一夜会不会活,真是闻所未闻,奇了怪哉。
姚远嘴巴动了动,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傅行止。
其实从宋思弦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她有些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又一时间没看出来。
这马车看起来很宽阔,应该是大户人家所有。
莫不是——
她的什么熟人?
傅行止叹息一声,走到宋思弦不远处站定:“节哀。”
宋思弦侧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定定地看着傅行止,“胡说八道,我节什么哀?”
便是沈云州真的死了,她一个已经离府的小妾,连给他戴孝都不配。
节什么哀!
她低头再次用力地挖着地下的土:“你个混蛋,你个混蛋……”
沈云州,你不能死。
这头马车很快有人被抬了出来,泥土下隐约露出的,是明黄色的蟒袍。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
蟒袍证明是王爷,明黄色……
证明是太子。
宋思弦眼睛不由得发辣,尸首浑身上下都是泥,脸面看不清,但是马车里另外一个人的袍子也漏了出来。
紫色。
宋思弦快步挤了过去,铲子她用得不顺手,便索性扔到一旁,用手往外挖,手指头哪里硬得过土。
“你不能死,你个混蛋……”她麻木地挖着,脸上觉得一热,居然是不由自主地流了泪。
沈云州,你不能死!
宋思弦心里纳罕着,心里不由得一慌,她挖了半天,手指都磨破出了血,身后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一行人见到来人,连忙噤声跪倒在地。
想要行礼却被抬手示意不必。
宋思弦并没注意到身后,眼里的泪大滴大滴滴落,砸在了面前紫色的袍子上。
紫色一般不好被人驾驭,沈云州穿紫色却很好看。
他是个爱美的,可如今衣袍上全是泥。
宋思弦不停地刨泥,好不容易挖出来,却是乌皮六合靴!
她一刻不停,赶忙又换了一头,继续挖,终于看到了头。
她想要抬手拨开眼前人糊在面上的泥,手却一直在抖。
她这一刻感觉到的是无尽的害怕。
眼泪大滴大滴不受她控制地砸落了下来,滴落在泥人的头上,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