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心一急就要下马,险些栽了个跟头,腰被沈云州搂住。
“不急,稳当点。”说着,自己先下来,又将宋思弦稳稳给抱了下来。
众目睽睽,宋思弦有些脸红,抬头一看,周围的人十分有默契地齐齐转过了头。
宋思弦抬脚过去,便看到了这个老丈脖子上的疮,看起来像是带状疱疹。
俗称是蛇盘疮,一般长在脖子和腰上,若是等蛇头尾呼应,基本就没救了。
如今这汉子脖子上都溃烂了,似乎痒得厉害,抓挠得四处是破水红肿。
“大夫,我疼啊——”汉子几乎是泪流满面。
“疼得我抓心挠肝,整宿整宿都睡不着啊。”
“嗯,我知道。”宋思弦看了看,从医箱里面取出针包,准备给他截断。
只是他这挠的全是水,还有脓,脖子上首尾眼看着要接上了。
宋思弦拿针的手抖了一下,正思索着如何下针。
却不防被一个老人冲出来给打断了。
“住手!”老人胡子花白:“他这都首尾衔接上了,没救了,你又何必哗众取宠!”
宋思弦莫名其妙地看了来人一眼:“您是——”
汉子擦着眼泪,“这是回春堂的刘大夫,说我没救了……”
“老夫说的是实话。”
一般被下了诊断救不活了,又眼看着跑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面前。
这刘大夫十分不服,追上来告知。
宋思弦点头:“的确是有些棘手。”
不过看着这汉子虽然疼,却也挺牙硬,能坚持过来找她,那就尽量勉力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刘大夫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什么若是尽早来还有救,如今不是他不治,宋思弦若是下针要斟酌考虑一番,出了事,可就是人命大事云云。
宋思弦不管旁人,拿起针就着火烤了一会儿,消完毒。
便朝着汉子脖子上戳去——
汉子手握成拳,额头上青筋都要跳起来,浑身都在哆嗦。
宋思弦一边挑针一边道:“可能会有些疼,拨针是最疼的,不过拨针是为了去根,这个疼,你得忍。”
汉子额头上的汗成串成串往下滴落,眼泪也大颗大颗往下滴落。
那个刘大夫见劝宋思弦劝不住,人也没走,反而在一旁的凳子上观看,偏偏你看就看,嘴还不闲着。
“为何从这落针呢,啊,这个位置穴位的确是不一般……”
“这第二针下得不好啊,若是老夫……”
“妙啊,这针下得奸险,老夫想不出来……”
“老夫……”
宋思弦专心致志地下针,额头上都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没好气地转头看了一眼刘大夫。
所谓同行是冤家,他断定活不了的,在她看来还有一线生机,她便要尽力试试,可你看归看,这嘴是烂面么?一直嘟囔,烦死人了。
宋思弦刚要开口怼人,一旁一直没做声的沈云州却转头淡淡吩咐:“胡三。”
“在。”
“将这名刘大夫请远一些。”
“是!”胡三二话不说走到刘大夫身边,胡三长得人高马大,膘肥体壮,一身力气,煞神一般。
刘大夫不敢吭声,就被胡三连人带椅,跟抗小鸡子似的,给扛到一边晾着了。
宋思弦这才觉得耳朵安静了不少,抬手正要下针,就觉得额头上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