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烛灯摇曳,草房简陋。
宋思弦坐在蒲团上,念着往生咒,老太家的儿孙们撤得很快,天刚黑久跑得一个不剩。
其实这种情况,守什么灵啊,活着糊弄人,死了磕碜鬼。
但想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宋思弦还是时不时地往火盆里丢丢烧纸。
念句阿弥陀佛。
今天倒是不太累,可晚上了还是有些饿,宋思弦忍不住盯着供桌上的供果,四下看看,拔了一个橘子,塞入嘴里吃了。
还是饿。
她又四下看看,又朝着一旁的香蕉下了手,掰开一个吃了,肚子了好受了许多。
她吃完也不白吃,缓缓朝着老太太磕了三个头,喃喃自语道:“老阿姨您看上去就是性子好的,凡是也想开点,到了那头,该吃吃该花花,如今小的送您一程,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刚磕完头,身后一阵风吹过,宋思弦抬头看着烛火,烛火上是棉花沾着油,又名长明灯,这灯守灵的时候不能灭。
宋思弦赶紧抬手捂了下,挡了下风。
过了一会儿,没有风了。
她又坐在了蒲团前,又饿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着最中间供奉的烧鸡。
一个也是吃,两个也是吃。
不过橘子香蕉什么的,打眼一瞅不明显,这烧鸡啃了外面,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要不,她先扯个鸡腿先?
宋思弦刚抬起身子,没等手够到鸡腿,便听到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前来。
她立刻拿着袖子擦嘴角,又看到地上的橘子皮和香蕉皮,一把推到桌案底下。
这才拿起右侧的孝帽带上,想了想,应该是老太太的子女们的良心发作了。
深夜来视察她活干得尽不尽心,或者是外地的孩子赶过来奔丧了。
这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基本的职业素养,那是要有的,虽然哭哭不出来,可她有技巧啊。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来的人还不是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早就沾染了洋葱的帕子,等脚步声再次前来的时候,抬手往眼睛上这么一捂——
呛得她眼泪刷刷刷地掉落了下来。
没办法,她天生不爱哭。
不使用点绝招,镇不住这些人。
“阿婆啊——您去得急啊……嘤嘤嘤嘤”
宋思弦边说,便往地上磕头,咣咣咣得,十分地真切。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一顿,却并没上前。
哎,真是屎难吃,钱难挣啊,这大半夜的,守个陵都不安生。
宋思弦一边哭,一边想后面的人走,却发现后面的人还不走,只距离她两三步之遥,一席黑衣。
磕头没磕够?
宋思弦咬牙,也罢。
“老祖母啊,孩儿命苦啊……”宋思弦想了想,开始胡言乱语:“三岁死了爹,四岁丧了——”
她本想说四岁丧了母,可那不是诅咒方柔么,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