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做好一切,这才缓缓走回床边。
她静静地数着数,丫鬟们开始一个个地打着哈欠,随着蜡烛越烧越旺,周遭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香气。
有个丫鬟靠着椅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
又是一盏茶的时辰,又一人打着哈欠,睡着了。
二个。
就在最后一个丫鬟困得眼泪直流的时候,门外喧闹声似乎小了一些,可能是酒局散了。
宋思弦心想。
下一瞬,便听到重重的声音拍门进来,“大人,小心点——”
宋思弦已经将盖头重新盖上了,视线里只能看到一个身材肥硕之人,踉跄走近。
想必就是户部尚书苏明了。
果然,眼前一亮,盖头被他掀开,苏明喝得有些多,看清宋思弦的脸时,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想不到夫人居然长得如此貌美,国色天香。”
“让为夫想要赋诗一首……”
“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君颠倒本同庚,中间只隔一花甲。”
宋思弦:……
这人,属靳柯的,刺秦之前还要赋诗一首。
宋思弦直觉下巴被老头的手指勾住,她配合地抬头,嫣然一笑。
含蓄又娇羞。
老头刚要扑过来,宋思弦一手抵在了他胸前:“夫君,别心急呀。”
“娘子,春宵苦短呀,‘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苏明兴奋起来,酸诗不断。
“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宋思弦笑着起身,缓缓从桌子上拿起酒杯,护甲不经意地在杯子里点了一下。
这才将杯子递给苏明。
“官人,与妾身对酌一杯呀。”
呕。宋思弦心里忍住呕,用甜腻的声音说道。
“好好好!”苏明笑着就要饮,宋思弦又喊了句:“慢着。”
苏明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宋思弦嗔道:“夫君要挽着奴家的手,这才是交杯酒……”
宋思弦含怒似嗔的一眼扫过去,苏明的身子登时苏了半边。
谁也不会想到煮熟的鸭子还能飞,自己地盘任她是插翅难逃。
苏明乖乖配合与宋思弦喝了交杯酒,宋思弦抬手间拔掉了发钗,紧攥在手心。
“娘子,脱衣吧。”
老尚书感觉浑身燥热了起来,“酒力渐浓,春思荡漾,被翻红浪——”没等他说完,外面响起了喧嚣的声音,原本安静的院子里仿佛有兵刃交戈的声音。
老尚书皱了皱眉头,本想出门一看,没等脚步迈出,人先晃了又晃。
他思量片刻,如今他身居高位,何人胆敢在他府上放肆?
当务之急,还是洞房花烛,他淫念一起,步子又朝着宋思弦转了过来。
“美人——”他分明是朝着床边走,可美人却仿佛变成了九个,天旋地转,他摇了摇头,软倒在桌子前,眼睛还不客气地流连在宋思弦的面上。
宋思弦先是飞速地靠近,用银针刺、穿、点了他数道穴位,便是一个好人睡醒了翌日也要口眼歪斜,又何况是喝了曼陀罗致幻药酒的老叟。
她点穴完毕犹不解恨,上前啪啪甩了老尚书两个打耳光:“我让你吟诗,让你贱!”一切作罢,这才冷笑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尚书。
想到她要不是为了推这门婚事,又何至于委身国舅?
越想她越恨,并没注意到外面院子此时安静得有些异常。
也没注意有人拿着圣旨,疾步走来,甚至有些小跑,头上扎着的发带都汗湿了一片……
“要不是你这个老逼灯,我又何至于被狗男人占便宜,白白失了清白!”
随着她话音落地,砰地一声响起,原本内栓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手持明黄圣旨,脸色冷凝,眉目带寒,许是在大雨走得急,裤脚都沾了泥,紫袍袍角在滴答滴答滴着水。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宋思弦眨了眨眼,眼前的嘴唇抿直的极品男人,正是国舅沈云州。
这个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