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这等事?”程夫人微微皱眉,但眼底却露出一丝轻松,语气也真诚了许多,“你也别总是听风就是雨的,听信那起子刁奴信口胡诌,他们有什么见识,不知哪里捕风捉影来的,哪里当得真,你呀,就是性子太软了些,往后嫁了人可不比家里,要有自己的主意,立起来才是。”
郑沅垂头丧脑地不说话,仿佛还沉浸在对未来无尽的惶然不安中。
程夫人又安慰了她一顿,便随意找了个要料理家事的借口,岔开了话头,让她回自己院子里歇着去。
郑沅走后,程夫人又暗中使人到霍家常延医问药的医馆去打听,轻易便得到了和郑沅哭诉的一样答案。
霍家这样的门第,但凡有些动静,都会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因此程夫人去打听时,满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也不用刻意去打听什么了。
历朝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将军成了瘫子,不少暗中眼红的人心中舒坦了,都背地里看霍家笑话。
程夫人也放心了,也不懊悔了,她的慈儿才貌双全,便是进宫当娘娘都使得,霍家门第也不算顶好的,一个瘫子怎堪配她家慈儿?她的慈儿自有更好的姻缘等着。
只是便宜了那软柿子。
何况隔日霍家又领着媒人急哄哄地来商议下聘,在程夫人眼中,更是坐实了流言,若是霍五腿脚无事,霍家自然不必再将就程家的庶女了。
退了亲,京中有大把贵女可以挑。
程夫人与程老爷商议了一番,便决定事事顺着霍家,赶紧把姑娘嫁过去,免得再横生枝节。
“慈儿在舅家也住了快两月了。”程老爷捋着精心修剪的胡须,一派文士风流,“这几日家里有喜事,便让她回来吧。”
这段时日因与霍家议亲,他着实顺心顺意,不管是外头参加文会,或是拜访以前官场好友,个个对他都热络不少,还顺顺利利让懋哥儿进了崇文书院读书,之前他不知求了多少人都没人搭理。
程夫人想了想,斟酌道:“要不要等湘思嫁过去了再让慈儿回来?免得又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不必了,霍家大爷今儿已与我商定了婚期,下月初九便要嫁女,时日紧了些,你一个人怎么操持得过来,整好让慈儿领着杂务,也帮衬帮衬你。”程老爷因此对这门亲事心头火热,自然要办得风光,让霍家看到他的态度。
至于嫡女会受到什么非议,这等小事不在程老爷的考虑范围。
程夫人听完,不敢忤逆相公,也只好同意了。
反正婚期已定,确实也没什么顾虑的了。
这些事,府里上下都议论纷纷,不知是程夫人刻意放纵或是引导风向,大多都是唱衰郑沅的。
她过耳不过心,没怎么理会。那些流言一点也伤不到她,她心里还在思索霍柏川发给她的熟悉感,而且霍柏川似乎对她也拥有天然的好感……
郑沅将系统翻来覆去看,但这个连操作说明的系统对此什么解释也没有。
只好先放在心底。
但那些流言琵琶却记得牢牢的,主要表现在她同刘妈妈狠狠打了一架,只因为刘妈妈在后厨打牌时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二姑娘要嫁给瘫子了,真是命苦之类的话。
刘妈妈被琵琶抓出满脸血道子,她自个也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地回来。
郑沅好笑地给她上药,第二天一大早便去正院哭闹说不嫁了,于是过两日便没见过刘妈妈了,也没人敢提琵琶先动手打人的事。
程夫人还给郑沅另外拨来一个李妈妈,人很正派严肃,一下就把她院子里成日放羊的小丫鬟们狠狠扒了一层皮。
西跨院的风气顿时一清。
郑沅自李妈妈来后,便把她院子里大小事务都交给她管理,自己乐得轻松,反正到时候带去霍家的人,她只要一个琵琶。其他人程夫人想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
这些日子她主要把心思放在系统商店兑换来的那本【营养学基础】,泡在小厨房里捣鼓些好吃的,直把琵琶吃胖了一圈。
有的香料配料不方便托人买,她有时候便让琵琶亲自出门跑腿,她每次都会带回来一些精巧有趣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几只猫儿泥人,有时候是话本子,或是几盒糕点、茶叶,琵琶开心地说是药铺老板白送的。
郑沅弹了弹琵琶的脑门,笑道:“你个傻子,往后可真怕你被人拐走了还替人数钱。”
后来郑沅绣了个荷包,花样是牧童骑黄牛,含笑让琵琶带去感谢那个好心的药铺掌柜,下回琵琶出门,直接见到了霍柏川身边小厮长庆。
她这才回过味了。
霍家推进婚事的速度很快,郑沅也终于有了成亲的参与感,程夫人请了缝娘子上门替她量身子做嫁衣,又请霍家管事来府上,问明婚房尺寸大小,又在程老爷催促要求下,新打了一套黄花梨的家具给她陪嫁。
而这个世界的女主程湘慈,也在霍家来程家下大聘前一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