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冬记得自己是混在给颜献送行李的女弟子里偷偷钻进马车的,为了同颜献好好说句话故意落在队伍最后,站在颜献面前还未开口就被颜献一记手刀打晕。醒过来时,前往鸾凤阁的车马已经走出几十里,她被封住穴(*^▽^*)道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同颜献一起关在车厢中。
此前她与颜献相处和睦,她对颜献的所为充满不解。她的困惑颜献也是知道的,路途漫漫,他沾了茶水在地上写字给苏小冬看。他告诉她,临出发的前一晚,颜韧之来找他,告诉他,若苏小冬在他离开前来找他同他当面道别,要他打晕苏小冬悄悄将她藏在马车里带走,并特意叮嘱万万不能让鸾凤阁的人察觉。
“后来我就被他捉到这驾马车上来了。”苏小冬揉着还有些酸痛的胳膊,怯怯地看了岑溪一眼,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宣宁。
宣宁合眼靠着车厢,默不作声地坐着久久没有回应。苏小冬有些心虚地解释:“刚刚颜大哥哥来找我,我是想要自己出来同他解释清楚不是你们绑走我的,可是我穴(*^▽^*)道被封,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岑溪嗤笑:“明明毁约在先,却怕人耻笑,在马车里藏一个你来做挡箭牌。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实则一个个都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苏小冬抿着嘴不说话,只是个挡箭牌,替颜韧之开脱也不是,顺着岑溪的话附和也不是。
宣宁眉头微蹙,撑着直起身坐起,哑声道:“别的事且不提了,当务之急,务必将颜献……好好送回阁里。”话未说完,便侧过头去,按着胸口一阵急咳,身形摇摇欲坠。
岑溪急忙伸手将他扶住,见他咳喘得辛苦,将手掌抵在宣宁后心缓缓打入一脉内息,却不想宣宁身子猛然一抽,登时喷出一口血来,继而呛咳愈发严重起来,右手紧紧扣在心口,用力之下手背浮起突兀青筋。
“阿宁!怎么回事,你的内力呢?”岑溪扣住宣宁的手腕,看着宣宁面色平静,岑溪的面色却越发凝重。
他不是第一次为他运功疗伤,可打入宣宁体内的内力竟没有受到一丝抵抗长(*^▽^*)驱(*^▽^*)直(*^▽^*)入,毫无阻拦地冲撞上宣宁已受重创的奇经八脉,才会累得他再度呕血。
可究竟为什么一直护着宣宁的一脉深厚内力荡然无存?岑溪想起刚刚他想为宣宁运功疗伤会被他一口回绝,只着急催促他去颜献的马车上查看的情景,心下了然:“你早就发现了?所以刚刚你全无内力护体,生生挨了颜韧之一掌,才会伤得这么重。”
宣宁缓过一阵剧痛,靠在软枕上气息微微:“我也是同他交手时才发觉的,本想借着剑招速战速决,没想到……还是没躲开那一掌……”
岑溪解开宣宁的衣裳,只见他的心口处落了一枚黑红色的掌印,他两眼血红:“十成的功力,都打在心脉肺经的要害之处,他这是要你的命!”
宣宁面色冷白,神色也是生死无谓的冷淡:“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难道只有他一个吗?”
岑溪懒得理他,翻出一颗药丸塞进宣宁口中,安慰他道:“好在你内力深厚,以内息温养血脉,纵使心肺有损,也不至于伤及性命。何况你已经取得洗髓……”他看了眼车厢一侧的苏小冬,将后半句话咽下去,转换了话题,“只是你的内力为何会凭空消失?若是内力尽失,旧伤新伤通通压制不住,会要了你的命!”
宣宁拍拍他的手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轻声道:“没有消失,似乎是被封存在我体内了,过些时日,兴许能自行恢复。”
岑溪收敛情绪,随即回过神“是颜韧之干的?他明知道你此时内力微弱,才会挑这个时候袭击我们?这是什么邪术,你怎么会中招!”岑溪愤愤不已气得跳脚,他的脾气尚未进一步发作,马车又缓缓停住,他气急败坏地冲着马车外喊,“怎么回事?”
车厢里宣宁却拧起眉头,对岑溪道:“你出去说话,在这里吵得我头疼。”
岑溪看看宣宁,又看看苏小冬,当真是扭头下了马车。
苏小冬看得出来宣宁有意支开岑溪,刚要走近些同他说话,便见他扣着心口的手掌又使力往下按了几分,他的脸色比刚刚更显惨淡,嘴唇已经隐隐透出灰白的颜色。她不是第一回见他伤重虚弱的模样,可这一回他伤得比之前还要重,她心尖上针扎般的刺痛也比之前还要细密。
“你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宣宁额上渗着细密汗水,一贯清冷的眼睛也氤氲上迷离的雾气,他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来不及说话,便偏过头去低低咳嗽,手中握着的帕子随即沾染上几簇艳色。堵在胸间的那口血他忍了许久,加剧了心肺间的闷痛,他心里明白此番受伤与苏小冬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他想着只要他少在岑溪面前发作一回,岑溪对苏小冬的怨愤便能少一分。
苏小冬朝他挪了几步,掏出自己的帕子替他擦额头上疼出的虚汗,在他逐渐清明的目光下,心虚地低下头:“我猜测,离开怀空谷时,你喝的那杯茶水可能有问题。”
“嗯?”宣宁并不接话,只是看着她。
苏小冬硬着头皮:“我知道怀空谷有一种药,是为救助谷中练功走火入魔之人而炼制的,服之可将内息囿于一处,为平复失控的内力留出时间。”她眨眨眼睛,怀着歉意看他:“听说服了这种药,会觉得丹田空空,内息汇聚一处冷硬沉坠像是凝了颗冰球在丹田之内,待冰球消融,功力便也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