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宣礼四下望望,恨不得周遭能有根藤条,他吹胡子瞪眼,大吼一声:“赵拾雨!你好大的胆子!”
晏亭柔一脸费解的看着赵拾雨,“怎么了?”
赵拾雨不禁扶额,忙说:“三叔,三叔!春宫图我都没看过,我怎么可能给小柔看呢?你真真的冤枉我了!”
“鲁翁!送客!”晏宣礼看着见门口站着的是丰秀儿,又大喊:“秀儿,送小王爷!”
晏亭柔这才明白,自己捅了娄子了,她也不敢当爹爹面帮赵拾雨找补。待秀姐姐送走了赵拾雨,才来至晏宣礼面前,“爹爹,高氏书坊此前在洪州就有个印坊专印那些个图画书嘛,我知晓这些……很是正常啊。不代表我就看过啊,这,这,这与赵拾雨有什么干系?”
晏宣礼静了静心神,这番才觉得方才自己许是猪油蒙了心,想多了,可还要确认一下,“他……他……阿拾他,没欺负你吧?”
晏亭柔明白了爹爹这话中含义,忙摆手摇头,“没,没,没,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晏宣礼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又警觉道:“你结巴什么?”
“没有!”晏亭柔已然心虚,赵拾雨于春宫图上绘有的事情上,确实没欺负她,可旁的事情,两人可都亲近了个遍。这些断不能让爹爹知晓。她要坚持不露出蛛丝马迹才是,就一口咬定,“他没欺负我!我只是强调,爹爹你别冤枉人!”
“哼!爹爹也曾年少!他心里那些个想法我能不懂?你啊,最近别出门了,好好家里休息吧!反正这《地理新书》也不必印了,你就好好在府上准备婚事吧!”晏宣礼也恼了自己,万不该这样想自己的孩儿和学生的,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收场,只好摆着一个凶巴巴的脸色,拂袖而去。
五日后,天已渐冷。
丰秀儿自后院过来,拿了两支黄色龙爪菊到晏宣礼的书房,仆人打起了双织锦的帘子,她踏入门槛,往一个窄口天青花瓶里插菊。
晏宣礼正在书案前看书,见她两支菊花磨磨蹭蹭插了半晌,终是忍不住了:“两支菊花你能插上半个时辰么?怎么?□□能变金菊啊?有事?当说客来了?”
丰秀儿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姨父,小柔可是整整五日没出过家门了,她的性子,哪里呆得住呢?青萝斋不是还需要打理一番?”
晏宣礼拿着一本书翻了两下,“嗯”了一声。
“姨父啊,过几日就中秋了,咱们这府上许久没住人了。我瞧着东京城里大户人家都会在中秋时将府上花园拾弄一番,我也带着小柔去买些东西?”
“鲁翁去采办就好,你莫要想着带着她去跟阿拾见面。”晏宣礼看破了她的心思。
丰秀儿向前一步,“姨父,你既然管小王爷叫阿拾,看他长大的,怎么还这般不放心他呢?”
“我了解赵拾雨,就不是那样的人,自己的学生能不信么。可东京不同临川,在临川是咱们自己的地界,她横着走都行。京城里什么人都有,还是别让旁人说出去闲话才好。”
“眼下换过草帖了,过几日怀王府若是定下婚期日子来,是要交换细帖的,那之后不是两人都不可见面了?”丰秀儿曾嫁给过东京城的林氏,她知晓这边的婚姻习俗。两家换过草贴,就会去找人合八字,若八字想和,就会来交换细帖。细帖还有个名字,唤作“定帖”,也就是说,将这婚事敲定了。之后就是下聘订婚,而后就是迎亲的大婚之礼了。
而交换过细帖之后,一般没多久就要大婚,那双方就不能见面了。再见便是洞房花烛夜。
晏宣礼想了想,“我不过是想着,先将小柔拘起来几日。待换过定帖了,我还真就不管她了呢。爱去哪去哪!”
丰秀儿明白晏三叔所顾及和担心的,不过就是高水阔先前和晏亭柔的那桩婚事,也是在该换细帖要定婚期时出了情况。可高水阔和晏亭柔的婚事自小定的,洪州、临川里世家大族都是晓得,这事于男方没什么影响,可对小柔确实不太好。
他心理有些怕了,因赵拾雨也是个退了婚的,婚事都未见得自己做得了主,他想着不若等等看,待定了大婚之期,换了细帖,也算这事定下了。以免再出写岔子,他将小柔看紧些,总是没错的。
“哦。那我去看看小柔。”丰秀儿吃了瘪,只好退下。
待人离去,晏宣礼才嫌弃的同打帘子的家仆说:“黄色菊花配天青色花樽可不好看,放个长脖子的豆青花瓶吧。”
丰秀儿出了书房,直奔晏亭柔住的钟灵苑,只见晏亭柔披着一个小披风,正在院中等她,见她来时,忙问:“怎么样?”
丰秀儿摇摇头,“你和赵拾雨都是个双双退过婚的主,姨父许是被这事给弄怕了,他说待换了细帖,定了婚期,才放你出去。”
晏亭柔眉头瞬间愁苦下来,“不见他也就罢了,难不成我都不能出去走动走动么?先前爹爹也不是这样子的。我还想去大相国寺买些书看呢。”晏亭柔回身入了屋,忽想起来什么,“拾哥哥今日来了么?”
丰秀儿摇头,“许是入宫了吧,每天他都是下午才过来。你爹爹也没让他入过门,吃了几回闭门羹呢。”
“哦。”晏亭柔默默了应了一声。五日没见过赵拾雨了,爹爹也不让仆人给两人传信。她百无聊赖,就翻起了桌上的书。
“喵!喵!”忽听屋外传来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