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里的青萝斋开在开封府管辖的高头街上,这里四通八达,每日夜里若是三更来,都有人在街上边吃宵夜边聊着天。
赵拾雨入了青萝斋,被阮六郎带着走去了后院,见晏亭柔在烛灯下拨着一个算盘。那烛台上燃了三根灯烛,可偌大的屋子里,也不显得明亮,只能照见一身水粉的晏亭柔,仍持着美艳的妆面,婉约又别有风情。他坐在晏亭柔对面,“你今日怎么这般好看?”
她不禁莞尔一笑,已习惯赵拾雨说话的直接,见人来才停了手,“拾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猜?”
晏亭柔才从盘算中清醒了片刻,起身收了案上纸张,“我不猜了,我知你会说什么话了。”
她朝外走,赵拾雨只见她婀娜背影,不辨脸上颜色,听不太出来这句话中意味,就问:“受委屈了?”
晏亭柔不解,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赵拾雨见她一脸无辜姿态,显得似谪仙神女,无声一笑,“我回到府门口,就听说二夫人找你麻烦去了。”
晏亭柔走到青萝斋面街的铺里,抬手示意赵拾雨坐在窗边的茶桌前,“没有,不算吧。”
“二夫人那个人,就是嘴碎,小气些,人不坏的。你以后就知道了。重点是别理她。”
“你这话说的奇怪,什么叫以后?那是你的继母,与我何干?她好不好,于我又不打紧。”
阮六郎从外走进来,冲着赵拾雨施了一礼,他手中端着一个青瓷杯,里头插着一根中通的稻杆。
晏亭柔说:“六郎,去给小王爷倒杯水吧。”又对赵拾雨说:“你若是早来一炷香时间,我就让六郎多给你买一杯了。”她将青瓷杯放在桌上,纤指捏着稻杆,吸了一口杯中的饮子,脸上忽觉轻松许多,同个嗜酒如命的人,遇见琼浆一般。
赵拾雨见她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这是什么?”
晏亭柔有些调皮的说:“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
赵拾雨被她逗笑,“不过就是个饮子,名字要这么长?还是你杜撰的?”
“有沙糖、绿豆泥、甘草、冰块,还是冰冰凉凉,甜甜爽爽的,燥热了一日,喝一口凉快不少。它真是值得有这样的名字。”她头头是道的分析来。
赵拾雨见那稻杆上留着晏亭柔的胭脂印儿,让人忍不住想尝尝,就故意说:“不过就是个凉水,有什么好喝的?”
“特别好喝!不信你尝尝!”
晏亭柔于情之一事上,与赵拾雨的道行相去甚远,一个不小心又掉到他设的陷阱里,赵拾雨拿过青瓷杯,在留着她胭脂印儿的地方,吃了一口,“是有些甜呢。”
晏亭柔忙看向周围,皱眉低声道:“赵拾雨!你故意的!我刚喝过,上头还有……”
赵拾雨低笑,看着眼前如水美人,淡淡的说道:“嗯,是故意的。我是想吃写旁的甜东西,这不是没有么?索性你的胭脂膏子也是甜的。”
晏亭柔红了脸,她似懂非懂,也也不大确定,他要吃的旁的甜东西是什么?她只忽想起之前的吻,好像又甜又糯,腾地一下,耳尖尖都烧透了。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今,今日里头,你家二夫人可是带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去见我的,还说人家眼巴巴的等着同你游夜市呢!”
赵拾雨的眼睛不仅没移开过,好似都没眨过,“哦,小柔醋了啊?”
晏亭柔发现若是顺着赵拾雨说话,自己永远说不过他,就不再计较这点得失,她还想着自己要揶揄一顿赵拾雨才是,“唉,好漂亮的小娘子呢,可惜了,心心念念的哥哥可没带着她!”
赵拾雨捉住了晏亭柔放在桌上的手,握住她纤细的五指,轻轻捏了捏。他收起了此前的轻浮样儿,一脸正经的看着小柔,眼中竟有万般柔情,“我只带你出去,我不稀罕旁人。今日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