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片啊?小柔,我怕疼的。”赵拾雨一脸平静的在逗她。
晏亭柔看了他一眼,竟然信了,就伸出手指抹了些药膏在指肚上,往他掌心的疤痕上,一点一点推开来。
她的指尖冰凉,他的掌心温热。
如一柄清凉的玉石笔,在丝绸上划出笔迹。一点,一推,又揉开,也将两人心上的平湖,搅动的波澜骤起。
晏亭柔已觉得自己耳根好似红了,烫得很,就赶忙拿了纱布,缠了两层,打了个千丝结,“好了。”她觉得燥热的有些口渴,慌忙就坐在了赵拾雨身板的座椅上,拿了四方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算浇灭了一些心上的热。
那不是方才自己喝剩下的半盏?赵拾雨抬头看着她,“你……渴啊?”
“啊,怎么了?”晏亭柔望向茶杯,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的茶啊。”她觉得自己今日定是着了魔,怎么如此紧张又失礼,忙起身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告诉自己冷静些。然后对着门外唤道:“秀姐姐,上茶!暖炉烹茶,不要点茶。”
赵拾雨心里不禁偷笑,趁着她转身,将那茶盏里剩下的一点茶,尽数吃了。那茶汤含在嘴里,竟有些甜。
晏亭柔再转身回来坐下时,已经是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了,正色问道:“你昨日说《大藏经》哪里记错了?不是画了出来,还未给我呢。”
赵拾雨不经意了咬了上唇,脸上浮现了一抹淡笑,“上次我画的没错。昨日那么说,骗人的,我想借你脱身。”昨日那花神节的晚宴,大半人都瞧得明白,是韩县令给他赵拾雨摆的“相亲宴”啊。不过就是韩县令,想着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小王爷眼里罢了。
“那韩山山姑娘生的漂亮,哪里不好,你怎么不肯同她多聊几句?”
“韩山山是谁?”赵拾雨一脸无辜的看向她。
晏亭柔“噗嗤”一声笑了,解释道:“昨日弹琵琶那位,韩县令的女儿。”
“哦。小柔喜欢听琵琶?”
“喜欢。”
赵拾雨笑着说:“知道了。她,她弹得好么?远不及我,你若喜欢我以后弹给你听。”
“随便听听,我,不辨五音,”晏亭柔笑着说:“音律相关,我都不擅长。”
“没事,我擅长就行了。”赵氏子孙,只需荫封做些小官。祖辈留下的家训即是如此,他父王谨遵祖上教诲,从小就培育赵拾雨,将琴棋书画学了个透。在如何培养一个纨绔子弟上,不遗余力。好在赵拾雨他娘亲是个通透的,让他读书识礼,即便不能做大官,也要做个有用的人。成日拈花惹草的,有甚意思。
“嗯?”晏亭柔又觉得脸上一热。
“这次来临川,我没有带琵琶。不过随身带了柄白玉笛。明日,”赵拾雨朝着窗外的望水阁指了指,“我在杜府院里的望亭阁里,吹笛给你听,好不好。”
晏亭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偷偷与她相约么,仿若自己同他幽会一般。她不知如何作答,心里自是不想拒绝,可嘴上又不好答应。
赵拾雨当她应了,又问:“你爹爹何时回来?”
“才收到他的信,明日能到。他想着花神节第三日需侍弄院子,传说这日穿枝的果树和花木,一年都会长得好些。你好似问了好几遍了,你找他有事?”
“嗯,自是有事。”
“何事?”
“不告诉你。”赵拾雨打趣的看着她笑。
晏亭柔觉得他坏的很,总是能吊着自己的心情跟着他跑,“不说就算了,我还不爱听呢。”
赵拾雨将胳膊支在桌上,吊儿郎当的模样,邪魅一笑,“我要找你爹爹,同晏三叔说,小柔吃了我的茶去。”
“你!”晏亭柔曾听丰秀儿讲过,若两家将成婚好,男方下聘礼给女方,必得有茶,取茶树“不移”之意。
因茶树必须以茶籽种下方可活,移植则不复生,有忠贞不渝的好意头。
他这句“吃茶”,似是无意之举,暗示方才晏亭柔不小心吃了他茶杯中的茶,又暗涵着另外一层意思,好似要同晏三叔说亲。可这话不好敞开来问,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样,晏亭柔又觉得自己不能吃了这个暗亏去,就问:“你,什么意思?”[1]
赵拾雨看着她的眼睛,不笑了,一本正经的说:“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