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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但这事毕竟是她有求于人,云乔也只能忍了他这好为人师的毛病,维系着客套的笑意听着。

等到小二将那壶明井茶送来,田仲玉不疾不徐地沏了两盏新茶,推了一盏到云乔面前,这才总算是提起了晏廷:“我与晏兄是在文社集会上相识的,他那一首诗赋得艳惊四座,实在是叫人赞叹。”

云乔霎时打起精神来,又重提了方才问过的问题:“那你可知他现下在何处?”

“你尝尝这明井茶,”田仲玉随口劝了句,又若无其事道,“文社集会后,我与晏兄有过几次往来,还曾邀他到家中做客。可放榜之后,他似是因落榜而颓废,便再没应过我们的邀约。”

云乔只觉着口中的茶都苦涩起来,难以置信道:“怎会?”

“要我说,晏兄满腹经纶,此番名落孙山实属意外,下一科再考就是。”田仲玉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可他却是难以释怀……”

震惊过后,云乔不免生出些怀疑来。

田仲玉说的这话乍一听是合情合理,因落榜,所以对人避而不见,像是一些人会做出的事情。

可晏廷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向来坦坦荡荡,纵然是事败了,也不会畏首畏尾地躲藏。

无论眼前这人说得再怎么恳切,她都不信晏廷会这般行事。

云乔放下茶盏,直截了当问道:“也就是说,公子你也不清楚,晏廷如今在何处?”

田仲玉噎住了,这才发现,云乔那俏丽的脸上竟没什么悲意。

他想了想,开口道:“我可以差仆从去挨个问问那些同晏兄打过交道的人,应当能问出他的行踪。”

“那就有劳了,”云乔蹭了蹭鼻尖,长叹了口气,“他何必如此呢?纵然是意外落榜,我也不会怪他,偏要躲起来避而不见,若是耽搁了病情可怎么才好。”

她低着头,敛眉垂眼,神情中透出些愁绪。

因着舟车劳顿又牵肠挂肚的缘故,原就清减了不少,如今看起来,更是透着股柔弱。

田仲玉看得心都软了,目光落在她那纤细修长的脖颈上,漫不经心道:“是啊。”

“他素来患有咳疾,每逢换季总要发作,隔三差五便要服药才好,”云乔抬眼看向他,低声道,“你同他往来交际,想必也是知道的……”

被她那双桃花眼觑着,田仲玉的话也不过脑子了,下意识地附和道:“确实如此。”

可下一刻,云乔脸上那点惹人怜爱的脆弱便烟消云散了。

她坐直了身体,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这人,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田仲玉被云乔这变脸给弄懵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云乔却懒得同他多言,刚想要起身,却被田仲玉抬手给拦住了:“你这是何意?”

“你说呢?”云乔莫名晃了晃神,掐了自己一把才清醒过来,她拍开田仲玉的手,冷笑道,“怎么,非得叫我当面戳破才好?”

田仲玉愣了愣,将方才的谈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遭,总算是反应过来:“你诈我?”

“是吴泰那老东西让你来的吧?”半日功夫耗在了这里,云乔想明白背后的干系后,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前日冤家路窄,她在此处撞见吴泰,自己是过了就算了,可吴泰还记恨着当年抢生意的旧仇。吴泰是此间的管事,想要从店小二口中问出自己的来意并不难,而后就设了这么个圈套。

也难怪店小二的反应不大对,毕竟,他是受吴泰指使来引她入圈套的人。

“那老东西还是老样子,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聪明得很……”方才那股晕劲儿又上来了,云乔不由得拧起眉来。

被她戳破之后,田仲玉竟也没慌,反而不慌不忙地坐回了原位,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甚至还附和了句:“你说的倒也没错,吴管事的老毛病了。”

云乔的身体向来不错,并不会轻易头晕目眩,再加上田仲玉这反应,就算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你,”云乔看向桌上那盏茶,定了定神,“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能让你睡上一觉的好东西。”田仲玉轻挑地笑了起来,“我也觉得吴管事的主意不靠谱,所以,多加了道防范。”

云乔彻底变了脸色,她并没料到,竟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她也知道这并不是质问斥责的时候,在舌尖上狠狠咬了下,起身要往外走。

那盏茶,她不过浅尝辄止,所以还能存着理智。

可田仲玉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按回了原位上,低声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若真是闹起来,我倒是无妨,你的名声可就别想要了。若是传开,你那不知何处去了的夫君怕是更要躲着……”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便听着了一声脆响,面前的茶盏被云乔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那壶名贵的明井茶也被扫落在地。

这动静着实大了些,店中的客人纷纷循声看了过来,虽隔着竹帘看不真切,但田仲玉仍旧吃了一惊,没想到云乔竟敢如此。

他行事风流,这些年连哄带胁迫,屡次得手,这还是头一回遇着这样行事果断的刺头。

见云乔自顾自地往外走,田仲玉还想拦,却只觉腕上一疼,鲜红的血霎时涌了出来——云乔竟趁他晃神之时,藏了片碎瓷。

不明所以的跑堂急急忙忙赶来,正撞见着挑了竹帘出来的云乔,瞥见地上一片狼藉,碎瓷之间茶水混着鲜血,吓得没能说得上话。

云乔却是谁都不敢信了,生怕眼前这人也是吴泰与田仲玉的同谋,收紧手,一言不发出了门。

瓷片锋利的边缘划破手心,虽疼,但格外提神。

宽阔的长街上人来人往,是长安一贯的繁闹。她加快脚步,想要快些回元府去,等清醒过来再同吴、田二人清算。

一抬眼,却发现迎面有马车驶来。

旁人早就纷纷避让开来,她反应慢了些,避让不及,被带得跌倒在地。

半侧身子都麻了,睁开眼,车轮已是近在咫尺。

若是再不巧些,说不准就血溅三尺了。

恍惚中,只听那车夫又是惊骇又是恼怒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惊扰殿下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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