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几日镇远将军安定江北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沈郁茹也听见了傅其章重伤不宜挪动的流言。
可终究是前几日杨逾来说过,堂堂镇远将军伤在了屁股,怎么也得遮掩一下。
本来如果不出意外,她也就这么信以为真地等下去,可偏偏纸里包不住火。
一大早沈府就派人来将军府叫她回去,那小厮看着心惊胆战的,面色很不好。
沈郁茹觉着定然又是于氏要横加是非,并不愿意再看她的嘴脸,便回绝了。
可不出半个时辰,兰芷慌忙进屋来禀报:“夫人,沈府老夫人到了,还把于家大小姐也带来了。小厮们不敢拦着,现在人在正厅。”
于氏怒气冲冲在将军府门前立着,小厮们哪敢怠慢。这可是自家将军的岳母大人,只能好生迎进来。
沈郁茹觉着可笑,自己不回去,于氏竟然还敢找过来。今日她便看看是什么要紧事,值得这人大老远跑一趟。
正厅里于氏坐在主位上,拿出了长辈的姿态来,旁边于婉灵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却小心地避开自己精致的妆容。
“何事能劳动您大驾光临?”沈郁茹进门见着此番情景,款款走来抚裙落座。
于氏厉目看过去,尖酸地拍着桌子道:“你非要把你哥哥逼死才算完吗?”
这样亲切的一声哥哥,沈郁茹知道说的是于信,不过只道:“我只有一个弟弟,哪来的哥哥?”
心计没有得逞,于氏恼羞成怒:“信儿怎么得罪你们夫妻俩了?一个两个都想要他的命?”
沈郁茹算是瞧明白了,现在就是对牛弹琴。她也不管你说什么,只一心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于信怎么了?”沈郁茹着实不知,于信远在冀南,怎么还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一直抹眼泪的于婉灵,这会儿突然搅了手帕看过来:“你别装好人,南边的战事刚平定,你那将军就上书,非说是大哥怯战才让他重伤不起。”
听到这,沈郁茹猛然看过去,傅其章呈递的军报都是说重伤?可杨逾分明说不甚严重。
“现在大哥被撤官职旨意已经下了,恐怕还要问罪。你的将军又不是丢了性命,何必要这般为难大哥?”于婉灵越说越委屈,最后扑到于氏怀里呜咽。
沈郁茹越发的错愕,于信竟然被撤职了,这样看来绝不是傅其章轻伤这么简单,定是出了大事。
杨逾的消息可能不真,但往皇帝手里递的军报绝不会有假,她忽然起身冷目看着二人:“镇远将军,重伤?”
“你莫要装无辜,他是你夫君你不清楚?大家都是亲戚,就算有什么纰漏,遮掩一下就过去了,何必要下这般死手。”于婉灵又卷起手帕拭泪。
看着人哭的伤心,于氏也坐不住,起身指责:“不要为了给你弟弟谋功劳,就把信儿往火坑里推。”
沈郁茹现在哪还有心思听这些,脑子里全是傅其章重伤的消息。杨逾说重伤是借口,要遮掩不好说的小伤。
现在看来,难不成那不碍事的小伤才是真的幌子。
“信儿若是因为傅其章告的这一状有什么好歹,你且等着!”于氏恶狠狠的,要护自己于家血脉的犊子。
没等人发作起来,沈郁茹忽得转身直视她,含怒冷声道:“如果将军真的因为于信,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轻饶于家。”
没想到嫁入将军府这些时日,眼前的人竟学了一身厉害的本事,不似之前逆来顺受。
于氏不甘心,扑上前去就要撕扯。可没成想沈郁茹撤一步,向门外喊了声:“来人。”
话音刚落,一排带刀侍卫便齐刷刷站在了门前,手握刀柄蓄势待发。
没想到这小丫头能唤来这阵势,于家二人不禁收敛了几分,警惕地看着。
“御赐将军府不比沈府,由不得你们胡闹。”沈郁茹虽站在原地,但心已经飞得老远,只想着要去确认傅其章的情况。
“送客!”见着二人不再闹,她便让那些侍卫把她们带出去,免得又要撒泼。
这一番处置,全然不似刚成亲时那个瞻前顾后会不知所措的姑娘,多了些当家主母的仪态。
“去把杨二公子叫来。”沈郁茹看着侍卫把那二人请了出去,迫不及待地去吩咐兰芷。
其实她已经有九成肯定,必定是杨逾在诓骗自己,毕竟旨意都下了,绝不可能是轻巧的事情。
即便如此,她终究是想抱着那一成的侥幸,希望傅其章平安无事。
杨逾得了消息,又听闻于家刚上将军府闹过,便知大事不好,放了手头的事情赶来。
果不其然,刚进正厅,沈郁茹都没容他坐下便急匆匆问:“二公子对我说实话,将军到底如何?”
“嫂嫂放心,真的是小伤...”他说到一半,忽然觉得面前的人目光恳切,令人想撒谎都说不出口。
犹豫半晌,他还是改了口:“确实是重伤,不过嫂嫂放心,无性命之忧。”
果然是在诓骗,沈郁茹情绪忽得激动起来,自己之前还那么欢心地等待,现在看来实在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