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按褚策话说,他如今强压褚萧一头,那褚萧更是不敢明目张胆做举动。
她还是没有接话,只听褚策再说。
“你出自名门,做妾自然委屈。但我会对你好。我家中的夫人,姓谢,算是我表妹,她贤淑宽厚,极好相处。家里婢妾不多,规矩严谨,事事由我做主。你若进了家门,不会受气。前些日,我已去信和夫人说,她也盼我早日与你安顿下来。只是眼下行军仓促,万事只能从简,等回了肃陵,我便叫安平督办纳妾礼。”
他此时万分陈恳,面面俱到,但明玉看起来还是不为动容,也不知顾虑什么。而褚策经过这些天的事,已对她生不出一点脾气。
他也没有动手动脚,进门到现在连她一片衣角都未碰,只紧握她的手,再殷切说道:“我家安在肃陵,虽不比阳城,更比不得上京,但是我自己的封地,住得安心。我阿娘过世,你若不愿意,不用去阳城宫里拜见。你也不必忧虑前景,我父王不像传言那样对我不喜,且我成家立业,不似从前骄妄胡来,外头的事,我自有分寸。”
褚策自觉从前对明玉鲁莽,如今竟犯轴起来。明玉不点头,他便一直说。但明玉看出来,他今晚根本没打算走,只会软磨硬泡,连哄带骗,赖到天明。
她微微咬唇,心里谨记幼时听得祖母说,身为女子,以柔为刚,以退为进,越是至关紧要的事情,越要控制住,即便大局已定,前面自进了一百步,最后一步一定要逼得对方做出,这样守住体面,日后理论起来,也能占个居高临下。
但褚策刹不住那话,一张嘴滔滔不绝,要全全交底,直从三岁说到现今——家里有多少口人,分别叫什么名字,食邑多少户,家宅多少倾,读的是什么书,拜师何人。明玉听到后来,直忍不住要笑,忙硬生生闭气止住。
只得静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一口气,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喁喁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命不好,怕连累你。”
褚策一听,总算醍醐灌顶,扬起一身蓬勃春意,起身笑道:“这便巧了,有人也说我命里带煞,咱俩刚好谁也别嫌弃谁。”
他欺近了横腰一拦,明玉没有挣扎,低头贴进他怀中。
他臂膀顺势在她膝后一勾,明玉就被他横抱了起来。“那我不走了?”他的唇紧粘着她的耳朵,小心又问。
明玉不语,耳边又热又痒,头埋得更深,伸手环住褚策的脖子。
后面的事情,与明玉想的很不一样。他依然热烈,汹涌,火炽一身汗。但他不粗暴,没有一丝亵玩,反倒和刚刚一样小心翼翼,甚至带着讨好,又仿佛懵头闯进一个多年的梦里,明明渴望四处跑蹿,却唯恐惊醒了迷梦。
直到最后一瞬,春雷骤雨,他才沉呵一声,强力托起明玉,猛然含住她的舌尖。
那无尽空虚之境,他似是意犹未尽,一边细吻她,好言劝哄,一边将她揽到近处抚慰,直到余韵褪去,她不再发抖。他自唤人进来,伸手出帐外取了帕子,将一切清理干净。
宝镜红脸接回帕子,端起水盆欲走,却听明玉再唤,忙又取了早上做的药丸和一盏温水。明玉起身披好衣服,拦帐接过,当着褚策的面,吃下一颗药丸。
褚策先没说话,等宝镜退出门,拉明玉笑道:“以后有阵子奔波,若是怀孕,只怕难以照顾周全。我原该准备好,但怕你多心,不想你竟想到前头去了。”
其实,明玉这举动叫褚策极为不悦,只是他念着此时责问不得,训斥不得,找个台阶下而已。他见明玉靠在身侧,红帐锦被之下,肤如玉曜,眉眼动作又赧然含羞,宛如初嫁。这让他周身热涌,多有得意。
夙愿成真,心里好像填实了一块,他难免飘然自大起来。想人已在他手上,关系坐实落定,其余小事倒可以先放在一边。他只道过些日子,明玉彻底收心,便无须再一味克制迁就,到时,何时生,生几个,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而明玉听他一席话,蓦地有些动容,便也温顺靠着他,余事由他去了。
到第二日早上,两人都起得比平日要晚,也不见有人来笑闹。原都是褚策念明玉面皮薄,嘱咐人不许来闹。明玉对镜梳妆时,褚策猫到身后抱住她,在她耳侧絮叨问了几句身体如何,有无什么不舒服,明玉一一答过。褚策宽心,便笑道:“我帮你把头发绾起来如何?”
明玉浅笑:“好。”
他揽起明玉脑后长发,一边梳一边卷,那如缎的黑发却滑溜从指间流淌出去,怎么都绾不成形,只好罢手笑道:“原看着别人绾简单,不想这么难。”
明玉对镜看他,笑道:“是有些难,我也不大会,不过不打紧,一会儿我让嫣然来帮我。”褚策听罢便知她领会了意思,甚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