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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十七)

从最近的西门进去,在门内接应守候的,竟然是在余杭贴身伺候四哥的顺棋小公公,打从来了京城,我就再没见过他的踪影,原是另有差事。

这小公公素来话不多,低头恭敬的向我请个安,便弓着后背低头将我往里面带。沿石板小径往庭院深处去,一路上就再没遇到半个旁人,忍不住暗暗好奇琢磨,四哥家里其他人都哪儿去了?难不成,她们都另有住处?

走到湖边再无去路,正想这到底是卖什么关子?才发现冰面上泊着两条小船,眼下寒天腊月,船自然无法划,小太监引我进入密竹林深处,绕过层层竹林,才知还有一座曲折小桥,远处赫然出现一处庭院,终于明白了湖心书斋的名号从何而来。

“哟?什么风把豆苗吹来了?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下了桥,看见四哥早已站在岸边等候,脸上全是促狭的笑容,玩世不恭的挑挑眉,故意装出惊诧的样子。

“是,估计是西北风吧……”,他这样特别欠揍,装什么蒜啊?还什么风?听不见大西北风呼呼跟刀子一样,刺的人面颊疼痛,若我真是被风吹来的,直接砸他身上,看他还笑!

“您找我,到底为什么事?”,没心思逗闷子,干脆直奔主题,昨儿虚张声势,火烧眉毛似的,等把我叫来,他又不慌不忙的开玩笑。

“干嘛?着急走啊?”,他根本不拿我的焦急当回事,若无其事的低头玩扳指,西北风肆虐,我站在湖边都要冻僵了。

“当然!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若被发现,可了不得!”,今时今日,再不比往常,虽说我不懂十四小爷的用意,可他的话,我是真心不愿拂逆。

“哼!还怕小十四吃了你不成?”,我发现,四哥提起十四的时候,总是莫名烦闷和不屑一顾,兄弟俩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缘?!

“他当然不会吃了我,可我现在是十四福晋,多少人都盯着,您比我看的还明白。时过境迁,早就不比往常,真落人口实,岂不是神天菩萨也救不了?”,宫里头的人哪个是好惹的?自打进了京城,除了吃亏就是被刁难;他以为我还是余杭城里无法无天的二少爷?

“豆苗,你看,我养的狗好玩不好玩?”,我真心实意的吐露难处,可这位爷就全当没听见,冲着书斋后面的方向使劲招手,居然还神采飞扬!

“哎哟喂!”,听见狗我的心里就陡然一凛,果然昨天把他得罪狠了,虚张声势的把我骗来,为的是关门放狗!

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才猛然想起身后是湖,心里慌乱脚下也跟着乱了方寸,站在湖边连连打晃。

偏偏此时我心里惦记的,不是掉冰窟窿里淹死会怎样?而是若弄湿了衣服,回家该怎样交待?!老天爷,求您让我别再胡思乱想了,可别弄的狼狈不堪才是!

手足无措之时,却被四哥一把攥住胳膊,拽到他面前,“小心着点……”,彼此距离太近,喘息声清晰可辨,气氛瞬时乱了方向。

“嗯,多谢四哥……”,恍然间,在余杭的记忆汹涌袭来,总觉得羞涩难当,脸颊燥热。

“豆苗,你这会子真懂礼数,不是你当初拉着我的手,口口声声叫不让走的时候了?”,他用手轻轻推着我的额角,口气似在嗔怪我不该遗忘,简单一句斥责,却将人吓出一身冷汗,我拉着他的手?死活不让走?这什么时候?那不能够!我半点印象也都没有,又咋呼人!

“没有吧?您许是记错了人……”,反驳之声底气不足,气势怯懦,显着莫名心虚。

“你忘得倒真快!也罢,许是那时你病糊涂了,拉着谁的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怪我太多心了。心心念念的记挂着,原来人家早都抛之脑后……”,他微微扬起下颌,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审视我的无措,嘴里的话怎样听,都是嘲讽责怪。

傻怔怔的愣在原地,原来自己在完颜府归宁的时候,伤寒高热病的人事不知,困在梦魇之中难以逃脱,黑暗中无意拉住一人的手,才得以解救抽离。醒来不见半个人影,原来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偌大的完颜府,虽没有自家主子在,可大大小小一众仆人,耳目眼线诸多,况且还有宫中派来的御医。姑且抛开他在我闺房来去自如,下人的眼皮底下,他又是怎样安然离去,不透露半点风声的?冰凉彻骨的手,我早该想到是他,只是如何能相信?其间没有一个人向我提起过此事,真是离奇。

“怎么?豆苗想起来了?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从他脸上窥不出半点情绪,尽管我难以相信,可直觉告诉我,眼前他所说的,就是事实……

“你那时为何会来?”,归宁之时,适逢命中劫数,恶毒流言在宫内权贵中传的沸沸扬扬,乖戾歹毒之人恶意中伤,别有用心之人落井下石,蜚短流长不绝于耳,处处遭人冷落、忌惮,若四爷真在我落难时,不顾声名威信,肯涉险探望,这份心意,叫人拿什么去还?

“我知道我的豆苗快病死了,心里难过了、担心了、着急了……,不成吗?”,这位爷开口态度语气皆不善,明明是感人肺腑之言,他偏要说的咄咄逼人,性子就是别扭。

“您说去了,我焉有不信之理,只感叹疑惑,难道完颜府就没旁人了,让你您去自如?况且,真叫人瞅见,落了口实,恐有损您的声誉……”,他平日最注重名声,半点诋毁之词都听不得,可任性起来,却又不管不顾。

“有旁人又怎样?!我想去的地方,这世上还没人能拦得住!”,他将下巴轻轻一扬,眉头紧蹙,脸偏向一边,不知在和谁斗气。

忽然间,放弃了和他去较真,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前尘往事,知道越多,心里就愈发忐忑难安,隐隐刺痛,不敢提遗憾二字。

“哼,我当你只会装乖,原来也是个任性的主儿!怨不得老太妃说,胤禛打小儿就性子执拗,暴躁多变,没人驯服的了,非得给脚上拴根红绳系上铃铛,才算是拢住脾气!四哥儿,你脚上的铃铛还戴着么?”,忍不住把他幼年隐晦的秘密拿出来调笑打趣,无怪乎他给别人留下喜怒不定的话柄,自己还一个劲儿的狡辩;早就明晃晃的将弱点处处露在外头,还傻乎乎的志得意满。

“豆苗,反了天了你!谁教你说话这么没大没小!找我给你推湖里凉快凉快吧?!”,他攥住我的手腕,抬到自己面前,挑眉瞪眼,全是威胁之意。

“啧,这老太太也是,居然什么都往外说……”,见我只是望着他笑而不语,四哥轻叹口气将我手腕放下,无可奈何的挠挠头,想来他拿老太妃半点脾气没有,“豆苗,以后不许胡说八道!四哥儿也是你叫的?老太妃知道,第一个整治你!”,才放下手腕,下颌又被他捏住,强行掰到面前。

“成了,这儿又没旁人,有什么话,就摆在明面上说。您今天大费周章的比我叫来,到底为的什么事?”,偏头甩开他的手,闲话扯太多,百害而无一利,把要事料理清楚,也好尽快脱身,否则耽搁太久,不知又凭空生出什么是非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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