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离的并没多远,不一会儿就可以走到,等到了才知众人原来在这里聚齐,八嫂基本会和八哥形影不离,她手揣在貂毛暖套里,兴致勃勃的看七哥、八哥赛射箭。
不协调的十爷恣意纵马驰骋,嘴里也没闲着,夸张的和树下几位福晋侍妾逗笑,招的她们前仰后合的嘻嘻笑,若沁玥在场,又要抱怨脑袋疼。无意中瞥见在他身旁骑马的十二阿哥,也在无奈叹气。
草草扫视一圈,终于发现十四小爷远离人群,在马场后面的空地上,与十三弟说笑。也不知这位小爷,玩的高兴忘我还是怎样?冰天雪地的,挽起袖子在胳膊上架着猎鹰,坐在围栏上。
十三弟倚着围栏,将身旁太监端过托盘中的生肉,一块块喂到鹰嘴里,也不知在和十四聊什么,两人都是眉开眼笑。
犹豫了片刻,想来还是要和十四小爷打个招呼,不然回头被他看见我在请教五哥,而对他视而不见,又会不高兴。
十三弟见我过来,微微有些吃惊,悄悄冲他笑了笑,见他先是一怔,而后也笑起来,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十四觉察到身后的状况,不经意的回过头来,才要和他打招呼,却发现他看到我之后,神色慌乱,急忙从围栏上跳下来,把胳膊上的鹰受了惊吓,扑腾两下展翅飞走,他也未理会,顺手将袖子放下来。弄得身旁十三弟,与一众人皆是满脸错愕。
眼前尴尬的情形,不偏不倚被不协调的十爷逮个正着,此刻,他在马上笑到腰都直不起来,“我说十四弟,你和滺澜到底是不是夫妻啊?怎么她来了,能把你羞成这样?”,他张狂豪迈的笑着,那张原本清秀如坤伶的脸,都变形了……
十四被他说个脸透红,冷冷横了十爷一眼,坐回围栏上不再言语。怕小爷面子上过不去,赶忙背过身,去给十哥请安。你不搭理他,小爷反倒自在。
“谁叫你过来的?快回去!”,十四走到我面前,开口就不善,好端端的,不知道哪里又惹着他的脾气。
“我来看看……”,心里起了怨气,可碍于人多眼杂,又不好表露,只能委曲求全的小声辩白,暗暗愤懑,这么多福晋都能来得,凭什么我就来不得?
“有什么好看的?快回去!”,他神情焦躁,疾言厉色,态度更是不容反驳。难免泛起委屈,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你凭什么老大不乐意?平白给人看笑话,仿佛我是上赶着,剃头挑子一头热,还被人家泼了一头冷水。
“我这就走,滺澜告退!”,脸上渐渐挂不住,冲几位爷一欠身,打算先回去,纵然以后再问五哥也不迟,省的受十四小爷的责难。
“澜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十四紧追几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你赶紧回去吧,以后不许过来!”,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喜怒无常,反复不定!
猛然察觉身旁有许多双眼睛,等着看好戏,令我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正这时,居然看见夏兰袅娜走来,翩然现身,将局面一举打破。
“爷,福晋让我来给您送碗参茸汤,说雪天寒气重,让爷在外头仔细身体。”,她低眉顺眼的从其他几位爷打过招呼,将手中食盒里的青蓝釉盖盅取出,在口边吹了吹,小心递给十三。
十三弟也没客气,仰头喝干净,将盖盅递给夏兰,“夏兰,你不必总跟福晋身边儿伺候,她有丫鬟仆妇。难得出来,你若想去玩,就随意四处看看,不碍的!”,十三弟说话的时候,轻轻探下身,眼中全是温和的神采。
夏兰抬头看着十三弟,眼中又惊又喜,可旋即又黯淡下来,“爷……,爷的厚爱,兰儿感激涕零。只是,福晋正需要人伺候,兰儿不贪玩,爷放心吧!”,言语娇羞怯懦,话也说的楚楚可怜,令人无法不疼爱。
“难为你了,不然我陪你去逛逛,这样一来,侧福晋也不会责怪你贪玩……”,果然,十三弟言语中温情四溢,神色柔的快要化出水来。
夏兰听了这番话,眼睛里充满难以掩饰的光彩,“真的?那爷陪兰儿去昨晚的亭子看看,好不好?那个湖边的亭子……”,她轻快的凑到十三弟面前,拉起他的袖子,不住摇晃。
“好……”,十三看着夏兰,愣愣发怔,半晌才回过神来,拍拍她的脸。
照这样看来,十三弟过的相当如鱼得水、琴瑟和美,总算是冲淡了心中的担忧,叫人松了口气。
目送夏兰拽着十三弟袖子,渐行渐远,直到背影消失不见,我才缓缓转过身。突然发现,十四小爷这半天就没吭声,此刻,他失魂落魄的盯着夏兰背影发呆,无意中记起,这小爷好像不措眼珠的盯着夏兰好久了,把眼睛都看直了,不禁怒从中来。
“十四爷,您看够了吗?!”,使劲推了他一把,这才让十四小爷缓过神来。
“我看什么了?”,他看着我神情慌乱,反口就不承认,喜欢这样的女人,就直说啊,何必对我忽冷忽热的魔障人!
“你看什么?你看的眼睛都直了,若喜欢这样的姑娘,直说就罢了!何必给我脸子看,回头又盯着人家不放,意思我明白,可十四爷,人家是十三庶福晋,您好好歹收敛点儿!”,怒上心头,愤愤之下,开始口不择言。
“你胡说什么?我怎会那样龌龊?!我就是觉得她和你特别像!可又琢磨不出是哪儿像,这才多看了两眼!”,十四小爷每次和我吵嘴的时候,都很焦躁烦闷,眼下他急于辩驳,更是怒痛攻心,眉头紧皱。
“才不像!长的一点都不像,说话也不像,脾气也不像,没有一点像!”,只认为他在乱少找借口敷衍搪塞,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心口发堵,郁闷至极,气冲头顶。
“我没说长相………”,十四走到近前,将我胳膊攥住,心急火燎的开始解释。
“弟妹,我被事情绊住,来迟了,还请见谅。”,幸好五哥及时出现,笑容温和的来到我们面前,“十四弟,怎么没去骑马啊?”,五爷轻柔如水的话语,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瞬时也觉得冷静下来。
“五哥,我正要去……”,十四小爷眼睛直直盯着我,话答得心不在焉。
“五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我好向您求教,这地方太让人燥得慌!”,狠狠瞪了傻瓜十四一眼,将五哥往前面的书斋偏殿引。
“你不是过来找我的?”,手被十四拉住,他蹙起眉头,疑惑的审视我。
“我从来没说自己是来找你的!只有你一厢情愿,不分青红皂白就责骂我!”,使劲甩开他的手,转身跟着五哥进了书斋。
命太监研墨铺纸,将之前写好的文章拿出来,逐一圈出问题,向五哥求教,所幸他很耐心,清晰明了,仔细作答。
“我都明白了,等回去再仔细思索,今儿给五哥添了麻烦,还请您见谅。”,困扰多日的瓶颈,都已茅塞顿开,暗中觉得,五哥不去当教书先生真是可惜,能教出多少状元……
“哎,难得碰到滺澜这样,聪颖机智的学生,如此,也算我的荣幸。”,五哥轻笑粲然,又认真的帮我文章写题跋。
“多谢五哥,日后若还有不解之处,可否再向五哥请教?”,被他夸得很是羞愧,文章需日益精进,估计以后少不了求教,先留个活话。
“随时请便……”,五哥将笔落下,眼光柔和似春风,让人心旷神怡。
“滺澜,你是不是和十四弟闹别扭了?”,收拾好文章,正要起身告辞,却被五哥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