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十四爷,您和澜妹妹说什么话,非要找这么个僻静的地方?”,暗夜中,十三侧福晋微微有些惊诧的向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就冷静下来,走到十四身边,意有所指的询问。
“说得是背人的悄悄话儿!”,十四不以为然,扬起下颌,神情有些轻蔑。
一句话,说的侧福晋脸色煞白,绞着手中帕子,指节发抖。无意间,看见站在后面的十三弟,眉头紧锁,声色不露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你来我往,一言不发。难不成,他们几个人之间,也有些我所不知道的过往不成?
十三弟回过神来,见我一直看着他,脸色有些缓和,浅浅笑容,却怎样都让人觉得勉强生硬。
“十三嫂,别听十四爷胡说,能有什么背人的话好讲?这庭院里,异香扑鼻,我方才进去找找,看什么样的花草,冰天雪地还能开的如此浓艳……”,怕十三弟心重多想,平添负累,借机走到十四小爷与十三侧福晋中间,分开了言语中针锋相对的两人,将话题扯远。
才要回头去看十三弟,就被十四小爷揽过肩膀,带到方才的庭院假山前,“这都快正月了,哪儿还有香花开着?是太监预备好的‘黄金桂’,单摆出来给主子赏玩的,香气自然馥郁,连桂花的味道也闻不出,笨!”,训斥就训斥,嘲笑就嘲笑,他还用手使劲推我的头……
“那你刚刚干嘛假装不知道?让我傻子一样的找!”,被他这样讥讽鄙夷,脸上挂不住,暗中使劲捶着他胳膊嗔怪。
突然,身后的十三弟笑出声来,众人有些莫名,他赶忙用手背蹭蹭鼻子,掩饰着尴尬。
“十四弟,你实在是……,为哄着澜妹妹玩,什么法子都用了。我们爷方才说今儿乏了,先伺候他回去歇着;十四爷,您也早些安置!”,十三侧福晋把话茬抢过来,走过去亲热的挽起十三弟的胳膊,开口向十四小爷告辞。
“十三哥,你累了?不舒服?既是如此,早些回去歇着……”,十四小爷面对他十三哥一向乖巧,眼下听闻十三弟累了,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十三走过来,笑着拍拍十四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总感到他心事重重,眉头不自觉就会蹙起。
夜晚雪下的更猛烈,似鹅毛飞舞,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睡意不深,随意绾个发髻,披件衣服,和十四小爷坐在熏笼旁,秉烛聊天儿。
“怎么有人爱吃这个?麻烦!都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闲的无聊,嗑点瓜子儿玩,居然也遭到小爷嘲笑,皱起眉鄙视的看着桌上那堆瓜子皮。
“家里带的,你吃吗?”,这小爷性子别扭,他若想要什么,总换个法子说出来,不知他是不是馋了,赶忙好心分给他吃。
“不吃,麻烦!”,谁知,人家满脸不耐烦,将手一抬,回绝了我送到嘴边的瓜子,可眼睛却未曾从食物上离开。
“你是想吃吧?我给你嗑!”,懒得和他计较,将干净手帕平摊在桌子上,一颗颗嗑开,剥好,瓜子仁儿取出放在帕子上,凑成一小堆递给他。
“你真厉害,别叫小狗儿了,叫松鼠儿吧!”,十四小爷饶是嘴里吃着香,还能说出损人的话。
“不吃还我。”,伸手要将瓜子仁夺过来,却被他抢先拽到面前。
“澜儿,我夸你呢!今儿没吃饱?那么多好东西,晚上还要吃零嘴儿……”,虽不觉得他是在夸人,可后面的话,还真说到点子上。
“浅香她姐姐一直数落夏兰,让人听的怪别扭的,没吃痛快……”,也不知她当着十三弟的面,会不会还如此张扬,还是装作贤良淑德。
“浅香她姐姐叫慧香,比她大一岁,却是同一年进宫的宫女。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很得我额娘的宠爱,一直心心念念要许给我,所以,她心里认定自己是我的嫡福晋。眼下,她身份是十三侧福晋,有些话不便再讲;只是,她以前做事常常阴奉阳违,搬弄口舌是非,几次在宫里故意生出事端,排除异己。虽我额娘不知道,或故意视而不见,但我却一清二楚。一直想不通,我十三哥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亏得十三哥还一直心怀愧疚,殊不知,我才为此松口气,只替十三哥惋惜……”,难得十四爷开金口,肯讲述前尘往事,窗外幽幽寂静,顺他眼光望去,十三弟的院落里,却是烛火通明。
“你说,今儿她们怎么睡啊?”,我这句惊世骇俗的话,差点给十四小爷呛死,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脑袋瓜儿里都想些什么?管人家呢?!”,我就是随口问问,却引来他一顿严厉指责。
“我觉得,浅香她姐姐,总想拔头筹,可眼下十三哥摆明着有了新宠夏兰,她哪肯独守空房?”,想来,她既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这会儿又怎会忍气吞声,将自家爷拱手让人。
“我哪儿知道?怕是……,怕是不能吧。十三哥脾气够好了,准是她自己央个非要跟来!她大着肚子,还能管爷住哪儿?”,十四小爷话说的直白简单,知他是无心之言,不愿去计较,可难免心里泛酸。
“十四爷,你又浑说什么呢?!我告诉你,若是……,你往后有了新欢,只管别理我!可就一样,千万别放到我面前亲亲热热,想起来就叫人活不下去……”,说出口,更觉得这话别扭,让人羞愧万分。
“哎!澜儿,你闻闻,这屋里怎么那么酸啊?谁家醋坛子翻了,洒了一地!”,他假装四处闻着,神情无辜的拿我打趣嘲讽。
“你讨厌!说两句心里话,还被你讥讽打趣!”,一时间,被他挤兑的无地自容,恨不能将方才的话咽回去。
“哟,这是真心话?好了好了,不闹了!澜儿,你怎么不说:‘十四爷,你不许有新欢,只许喜欢澜儿一个人!不然,妾身就去死!’,女人这样多招人疼!”,十四小爷拽着我胳膊,拉到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说不闹了;可转眼,他就故意夸张的学我口气,晃着肩膀,娇娇怯怯,满脸坏笑的挤兑人。
“去去去!打死我也做不出来这样子!啧啧啧,敢情十四爷喜欢这样的女人,真叫人刮目相看……”,顺手把十四小爷推开,反口讥讽他几句,免得他得意忘形。
“那凭什么我就非得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娶新欢?!还得放到你面前亲亲我我的故意气你,我疯啦?!可见你心里心里把我想成什么人!来,给爷说句方才教你的话,若是你亲口说了,爷这辈子就只喜欢澜儿一个人,绝不找新欢!”,被他钳制着双臂,拉到面前,也不知这句话里,几分玩笑,几分真情?
“哎,十四,有人敲门?”,听闻低低扣门的声音,抬手捂住小爷的嘴,侧耳仔细辨别。
“爷,十三爷问您睡了没?”,顺保儿的话,让我俩怔怔相对,十四赶忙将门打开,果然看见十三站在庭院中,鹅毛雪落满肩膀……
“十三哥,你怎么站在院子里?快进来。”,十四出去相迎,不知十三冒着大雪,深夜突然来访,到底为何事?
十三弟看见我跟着出来,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开口,两人只默默相对无言。
“澜儿,雪夜风凉,你快进去!”,十四小爷被眼前的情境弄得疑惑莫名,以为我在场,令十三弟不方便讲话,故而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催促我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