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戏,我陪娘娘们看过几次,每次都想跑,依依呀呀的唱的人直燥。哎,你再接着往下说啊,怎么不讲了?”,他虽口口声声标榜自己厌恶烦躁这出戏,却又不停催促我讲下去,这小爷果真心思莫测。
回去的路,仍沿河堤而行,雪夜寒风彻骨,吹的人落寞寂寥,两个人牵手结伴而行,委婉讲述着一个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冲淡了暗夜的清冷。
“这戏说的是贫寒书生柳梦梅,梦见在一座花园的梅树下,立着一位佳人,说同他有姻缘之分,从此经常思念她。而南安太守杜宝之女名丽娘,才貌端妍,从师陈最良读书。她由《诗经?关雎》章而伤春寻春,从花园回来后在昏昏睡梦中见一书生持半枝垂柳前来求爱,两人在牡丹亭畔幽会。戏文里有句经典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其实就是说,小姐背着家人偷偷出游,看一片春色大好,想到自己花容月貌,大好年华,平白只能对着死板的教书先生和那了无生趣的书斋,起了自怜之意……”,我话还没说完,却见月光下,十四小爷攥住我手腕,眯眼轻笑。
“然后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了,当初遇见了谁,让你乱了心神?”,月光下,他笑容魅惑,眼睛太过清澈,反倒让人心生惶恐。
“原来你知道这么仔细,还哄我讲?!”,将他轻轻推开,原来他一直暗暗不露声色,哄着套我话。
“你的良辰美景、姹紫嫣红,是也付与断壁残垣?还是也有个人,‘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他瞳孔深邃幽深,似是看透前缘,直坠心底。
无心之言,令我心中陡然一凛,他这是在问我,之前是寂寞深闺?还是也曾与谁巧然邂逅,相逢恨晚,以至于似曾相识,相顾无言……一时无言以对,有些后悔讲这个故事。
“澜儿,你不会叫我说中了吧,怎么不说话了?”,见我不语,他忽然焦躁起来,才知道小爷只是拿戏文逗笑,未曾借此探寻以前的事情。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香艳戏文,听了当玩笑罢了,也能用来随便诋毁你自己福晋的?也不看看爷您什么身份!”,朝他轻啐一口,假意嗔怪几句,甩开手径自向前走。
“澜儿,怎么好好儿的就恼了?我这不是跟你逗呢,快讲讲后边儿怎么了?”,他快步追上来,满脸委屈央求。
“后边儿?我看十四爷您,对戏文比我还熟,哪里还用我告诉?”,让他拿我开玩笑,不由出言讥讽。
“我不熟,就陪额娘听了太多次,有点印象罢了。澜儿,后边怎样了,你告诉我,不然我惦记的睡不着觉……”,忍不住被他这句话逗得笑出声来,合着他十四爷听了八百六十次的戏,都不想弄明白讲什么了,今儿我开了个头儿,就能惦记的睡不着?!可见是他再想不出哄人的招儿了。
“后来,俩人儿就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就好了,就完了……”,我可没故意敷衍,本来就是活了又死了,死了又活了的戏。
“你就这么打发我?”,小爷哭笑不得,方才被他打了岔,我哪里还有心思说故事?再说,下榻的住处,近在眼前。
“十四,我确实有个人,是那处曾相见……”,禁不住纠缠,也故意拿他来逗笑。
“谁?!”,十四小爷果然立刻警觉起来,抓住我手腕,审视打量。
“傻瓜金少爷……”,才说完,就‘哈哈’笑出声,傻瓜可不就是他自己,还好意思问我溜出门遇见了谁?
“好呀你!刚刚还怨我拿你打趣,这会子倒可着劲儿戏耍爷!过来!”,被他攥紧了胳膊,往下榻的院落拖行,可自己偏偏就是不知悔改,仍然笑的发颤。
“哎?十四,你闻闻,这儿是不是好香啊?”,走到住处院落的附近,忽然闻见浓香四溢,令人心神迷醉,寒天腊月里,不该有香花开放。
“是不是有什么奇花异草?我去找找,回头也种咱们院子里……”挣脱开小爷的钳制,往周围嶙峋的假山深处走,使劲闻着,探寻香气的源头,可快走到尽头,也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散发出如此香气。
“你闻见了吗?到底什么啊?”,回头看十四跟在我身后,耸着鼻子使劲闻,四下寻找,全然无果。
一不留神,被他一把拉进怀中,“怎么又跟小狗儿似得?来,爷脖领子也香的,你像上次一样闻闻……”,说着,抬手将我的头往他颈窝里按,弄得气都要喘不上来。
挣扎着要起来,却抵不过他的力气,“还敢拿爷取乐?!哪儿香啊?爷这儿香!小狗儿来闻闻。”,小爷指着自己脖子洋洋得意,合着他逮着机会在报复我。
嚣张的样子,实在令人憋闷,既然他让我闻,我就好好闻闻,露出牙,朝他脖子狠咬一口。
抬头见十四小爷捂着脖子,不可置信的惊诧望着我,“你谋反啊?!刺杀皇子,回头刑部给你抓起来!”,估计是真疼,借着夜色,看见他眼睛里都泛起泪花。
“你还笑?你看看,疼着呢……”,我一笑,弄得小爷更委屈,偏过头冲我露出脖子,齿痕清晰可见。
怔怔望着他,只觉着他咬着下嘴唇,偏头无辜委屈的样子,可爱的不得了。借着月光,慢慢吻上他脖子,过了好一阵子,感觉他放松下来,双手慢慢环上我后背……
“全天底下,就你会整我……”,耳边低声软语,令人心醉,才知道十四小爷撒起娇来,能把人化了。
“怎么样,不疼了吧?”,轻轻抚抚他额头,不知哄的如何?
见他俯下身来,亲上我额角,“疼……”。
两人牵手走出假山,却好巧不巧,正遇见十三弟,和他的两位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