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这一世还没吃过肉馅的酥饼,正好带回去给阿姐吃。
今年入冬还没下过雪,可天干冷得叫人想骂娘。走在宫道上,连巡逻的禁军都冷得缩着脖子,顾时茵也冷,可有了阿姐做的小斗篷,她心情好到起飞。
这一世,如果能一直这样也不错,管他谁当皇帝呢,她只想当一个快乐的小宫女。
如果,没有叫人糟心的卞绍京与顾珍珍的话。
前世,顾时茵不知道卞绍京与顾珍珍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一世,她决定时不时去蹲个点,只要顾珍珍一出现,她就捶爆他俩人的狗头。
今日的风大得能放风筝,看天色,估摸是在憋着雪呢。难得卞绍京有这份毅力,风雪无阻的出来‘摆摊’。
顾时茵离老远就看见书卷被风翻得凌乱,而坐在这一堆书卷中央的人,木杵似的摇头晃脑。
不用听都知道他在念什么。
‘父皇,您快来看呐,儿臣多么努力,多么用功啊,您怎么忍心让儿臣留在冷宫呢?’
‘只要儿臣离开了冷宫,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毕竟,儿臣不离开冷宫,怎么有机会杀您呢?’
顾时茵学着卞绍京摇头晃脑的模样,自言自语完,嗤了声。别看小皇子现在落魄,弑父时可一点都不手软,跟他那个娘一个样。
前世,瑞乾帝走得突然,顾时茵当时就曾怀疑过卞绍京,但他矢口否认,可能就是在那时,卞绍京对她动了杀心。
如今再细想,顾时茵更加笃信,瑞乾帝的死,卞绍京脱不了干系。
小步子慢悠悠的,边走边想。
进到亭子里,顾时茵照例先恭恭敬敬的行个礼,而后放下小竹篮,摸出一块酥饼来,一边吃,一边欣赏卞绍京狗爬的字。
啧,墨都快上冻了。
这还能写出来字呢?
励志啊!
顾时茵记得上回来的时候,纸上鬼画符似的写着四个字,半个月过去了,现在是六个鬼画符的字。
演戏都不知道演全套,好歹多写几页字,万一瑞乾帝真哪天梦游走到这里来呢?
顾时茵暗暗翻了个白眼。
卞绍京心里万分激动,时隔半个月,他终于又听见有人喊他六殿下了。
居然还是上回那个小宫女,小宫女就小宫女吧,总算有人记着他了。
她上回也是这样扒着桌案盯着他的字看,小宫女一定是很喜欢他的字。
想着,卞绍京正襟危坐起来,不着痕迹的抹掉快要流下来的鼻涕,指着他写的第一个字,问:“知道怎么念么?”
顾时茵正在啃酥饼,刚啃到肉馅,吃的正欢,突然听见卞绍京说话,愣了两下才意识到他在问她话。
她看了眼他指的字,慢吞吞的嚼着肉馅,把饼的酥香与肉的嫩香在舌尖嚼透了,才满足的咽下去,而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摇摇头。
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六个字里面写错了三个。上回她就发现了,四个字里面写错两个,今天多写了两个字,又多错一个出来。
顾时茵摇完头,吧唧又咬了一口饼,等他赐教。
小宫女银牙整齐,给酥饼咬出了个月牙状,卞绍京看了一眼,正好瞅到肉馅。
其实他早就闻到了,他住在冷宫,膳食虽说没短过,可也实在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听奶娘说,其它皇子每日山珍海味,他羡慕得要死,没想到一个小宫女吃的都比他好。
卞绍京咽了口口水,指着字说道:“六殿下教你,记住了,这个字,念赤。”
嗯,赤胆忠心的赤。
顾时茵才不会告诉他,除了赤和心,中间两个字都写错了。
她忽闪忽闪眼睛,看着卞绍京眼馋的样,认真的念道,“吃。”
卞绍京:“赤。”
小宫女:“吃。”
卞绍京:“是赤。”
小宫女:“是吃。”
卞绍京:“是吃?”
小宫女:“是吃!”
卞绍京:“……”
顾时茵一边吃给他看,一边教他念,等一块酥饼吃完,一抬头,无意间瞟见对面不远处的树上,有一个黑影。
蓦地想起之前遇见的那个少年。
这是又去偷鸟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