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转过头,想去看她的脸。
身后亭子挂的灯笼烛光朦胧,在她后背洒落一点微弱的光,她的小脸隐在黑暗中,只听到她已经平息下来的鼻息,轻微得好似不存在。
祁渊抬起手,想去抱她,她却抬起了头。
陆芷沅仰望着那弯上玄月,继续说道:“你们用赵郎中的时候,务必谨慎,此人城府很深,动作极快,且号召力很强。皇后娘娘让赵良娣喝避子汤一事,不过就两三日的工夫,他就让人传遍上阳的街头巷尾,上阳之外的,已不知传到何处,这是很可怕的。你们要留一手,不要到时尾大不掉。”
祁渊抱住她,她个子娇小,发髻中的金镶珍珠钿头钗抵着他的脸颊,冰凉中带着轻微的刺痛。
“好。”祁渊手没有理会脸颊的刺痛,抱紧了她,“你冷不冷?”
他身上的暖意包裹着她,熟悉的冷香充盈着鼻尖,冻得发麻的小脸开始有了知觉。
她依偎着他,从斗篷下伸出小手,拿起他搭在她腰间的手,纤细的手指穿过他修长的手指,再合拢起来,握住他的手。
祁渊嘴角弯起,旋即也合拢自己的手,两人的手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而在上阳城的另一侧,赵府书房的外头,赵濂负手站在廊下,望着晋王府的方向,屋檐下灯笼的光从上方照下来,他绷紧的下颌,充满怒火的双眼清晰地呈现出来。
傍晚时分,他回到府中,王氏告诉他赵雪樱半夜病了,连翘去求楚珮容,楚珮容没有理会,最后是华侧妃帮忙,晋王才派小厮去请了郎中。
楚珮容,外头看着贤惠端庄,原来内里和楚后一样恶毒,怪不得楚后会选她为晋王妃。
而那位华侧妃,他原是该感激的,但王氏告诉她,赵雪樱去给王妃敬茶的时候,晋王要赵雪樱也给华侧妃敬茶。
向妾室敬茶,当赵雪樱是奴婢吗?
不看僧面看佛门,再如何赵雪樱也是他赵濂的嫡女,晋王这是明摆着不给他赵濂面子。
赵濂身后的手死死地攥紧,目眦欲裂。
倘若他如楚魏一样纵横朝廷,晋王还敢如此羞辱他吗?
今晚是上玄月,夜色幽暗,他望着晋王府上方暗沉沉的夜空,阴沉的脸陡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晋王如此宠爱华侧妃,若是华侧妃被当众羞辱,他该如何?
他如今虽然权势不大,但也是能操控一些事情,让晋王忌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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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苑后边的启祥宫,正办着贤妃的丧仪,道士高僧行香引幡,诵经念咒,灵前跪了一排排身披孝服的人,哭声震天。
贤妃是四妃之一,按礼制,只需皇族之人,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前来祭奠即可,但建昭帝前几日在灵前哭得几欲晕厥,楚后也每日都到灵前哭一哭,帝后如此看重贤妃,底下的人怎不闻风而动?
因此许多人都削尖脑袋想来祭奠,内务省拿不定主意,来请示建昭帝,建昭帝让他们把启祥宫前面的灵霄宫整理出来,外头的人在灵霄宫祭奠,皇族和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在启祥宫祭奠。
魏贵妃站在启祥宫前面的宫道,望着那边的灵霄宫,冷笑着:“好大的排面,当年先太后都没有在两处祭奠,也不知道贤妃受不受得起这份尊荣。”
齐维和李怀川祭奠完,从里头出来向魏贵妃行礼,然后两人往兵部官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