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正将近,他得把灾情重的四个县都巡视过一遍,前几日在杜县多待了两日,所以后面的三个县,因雪已停,他日夜兼程,每到一处,便从早忙到晚。
闻春端着熬好的药汤进来给陆芷沅泡足。
在杜县给许子昙看过后,因许子昙叮嘱不可再受寒,祁渊便不许她跟着外出,她只能呆在各地的县衙内院。
她素来喜静,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且除了顾明之妻子亡故,其他的县令都有妻女每日来同她聊天,她再看书,泡足,一日就打发过去了。
陆芷沅泡得全身发汗,用锦帕擦拭着,“已不知是天气暖了,还是顾姑娘的药起了效果,我这两日觉得手脚没那么冰了。”
闻春给她倒了一盏温白水,笑道:“奴婢觉得公主的气色好多了,以前是肤白如雪,现在是透出一点红润了。”
陆芷沅擦着汗道:“那可能是被热水熏红的。”
闻春扑哧一笑,见她雪白修长的脖子也渗出了细小的汗珠,赶忙帮她擦拭。
“也不知三娘的孩子如何了?”陆芷沅突然说道。
她很喜欢三娘的孩子,要离开杜县时,闻春悄悄问她要不要一起带走,养在身边。
她拒绝了,祁渊对她宠爱太过,已超过了楚珮容,外人没有多大非议,是因为她不能有子嗣。倘若她把一个孩子带回去养,外人必定会揣测她觊觎晋王正妃的名位。
她敬重楚珮容,初到东秦时,若不是楚珮容,只怕她早就死了,她们又是一起碰过杯,喝下命运无常之酒的姐妹,在维护楚珮容和自己的喜欢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楚珮容。
“有顾姑娘亲自照看,三娘的孩子会好好的。”闻春安慰她。
两人正说着话,祁渊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
“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陆芷沅笑道,却看到他面色淡淡的,她收起了笑容,“怎么了?”
祁渊看到她在泡足,满头大汗,没说什么,只叮嘱她:“你出太多汗了,别着凉了。”
他说完,径直到书案前坐下,盯着手中的信看。
陆芷沅让闻春拭干双足,换了干净的里衣,披着斗篷来到祁渊身边,柔声问道:“师兄,出什么事了。”
祁渊拢好她的披风,把她抱坐在腿上,让她看那封信,寒声道:“楚氏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
陆芷沅低头看信,是杨易写给祁渊的。
他按照祁渊的吩咐,押偷袭祁渊的人回上阳时,留下了两人没送进掖庭狱,然后带着那两人,目睹了其他偷袭者被暗杀。
杨易带着那两人跟着暗杀的人,看到在上阳的某处茶馆,向一名男子点头,他们再跟着那名男子,在上阳的街巷转了许久,发现他最后进了楚观的府邸。
而暗杀的人,被校事抓住,审讯之后得知,暗杀的人完成杀人任务后,还要到被杀之人的家中,告诉他们,晋王言而无信,被杀的人都招供了,晋王还杀死他们,当真是狠戾无情。
陆芷沅蹙着柳叶眉,看着信上楚观的名字,沉思不语。
祁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怒的脸带了些笑意,挑起眉头问道:“你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