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由校的怒喝响起,御前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起来,李邦华、王洽这帮军机大臣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事,能让天子这般的愤怒。
一些人在看到被摔到地上的奏疏,显得是有些犹豫,不过在看了眼左右后,就有人低首朝前走去。
“皇兄,三河存在的积弊与不公必须解决!”
在见到陈新甲低首上前,去捡被自家皇兄摔到地上的奏疏,朱由检上前作揖道:“不然民怨沸腾之下,臣弟亦不知会发生什么。”
“臣附议。”
朱聿键紧跟着上前,面朝天子作揖道:“臣奉旨暗查营州后屯卫驻所,起初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臣那时还觉得营州后屯卫地处京畿,对朝廷颁布的各项政令,都会不打折扣地落实贯彻。”
“直到臣去了一处地方,无意间撞见一走失的稚童,才让臣探得一些不寻常之处,营州后屯卫有司的人,得知陛下要离京巡边,居然……”
在讲到这里的时候,朱聿键心头那股怒意难压,一想到自己见到的种种,朱聿键就按捺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皇兄,臣弟是万没有想到煌煌大明治下,居然藏有那么多的腌臜事!”跟朱聿键性情有几分相似的朱由检,此刻咬牙说道。
“在三河的地方官,还有卫所的一众卫所官,跟地方的恶绅奸商相互勾结,大放印子钱,肆意逮捕良善,恶意收购土地,强买强卖……这期间不知有多少人被逼死了!”
“更有甚者在京部分营校奉旨剿匪,明明盘踞在三河境内的匪寇,都已被悉数清剿完毕,可是有些人为了发财,居然在这些营校离开后,便放纵吏役恶意扣上通匪的帽子,将他们悉数逮捕进大牢里。”
“陛下,臣有本奏。”
而在朱由检话音刚落,朱常淓就上前道:“通匪一事透着太多古怪,臣在奉旨暗查期间,还打探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说!”
朱由校强压怒意道。
“那些被逮捕的人,极有可能被秘密处决了。”
朱常淓低首道。
“!!!”
御前站着的那帮人,一个个露出惊愕的神情,特别是看过那些奏疏的陈新甲、丁启睿几人脸上表情就更复杂了。
“好啊,好啊。”
朱由校紧攥双拳,眼神凌厉道:“没想到朕才刚开始巡边,不过是刚来三河,居然就遇到这种事情了。”
“陛下,不止是这些。”
朱聿键皱眉道:“据臣查探到的情况,在三河下辖的一应卫所,其实存有严重的军户逃窜问题,他们被一些世袭卫所官任意欺凌打骂,甚至是克扣粮饷,不少卫所兵迫于生计,只能倒卖军械……”
果然啊。
朱由校心里暗叹一声,不管他先前做过哪些事情,即便是逮捕处决了很多人,可是一个贪字,却能让很多人选择铤而走险。
吏治腐败这一积弊毒瘤,已经深深嵌入大明上下,这不是靠杀一批人,或者几批人,就可以逆转回来的。
或许风头紧的时候,会让一些人暂时收敛,可一旦风头过去了,只要被腐败堕落的人没有被抓干净,那他们就会再犯的,而这些人又会带动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想要彻底改变吏治腐败的现状,就必须要持续不断地去杀,一年压着一年,这期间不能有任何断层,而且在这过程中,还要积极在中枢推动新制,通过不断完善的监察体系,配合高压的反贪肃贪政策,才有可能改变官场吏治。
也是在这一刻,朱由校格外的庆幸,自己先前在京的时候,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宣讲新政之事,更没有从中枢向地方颁布太多新规,不然啊,这些在中枢传达下来的,就会被各级统治群体里的一些败类曲解,继而转过身来去盘剥压榨各自治下的百姓。
“给朕抓!!”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眼神凌厉道:“你们配合皇家禁军府,将牵扯到其中的人,一个不留的全给朕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