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因为天子讲了很多,使得魏忠贤的心底生出惊惧,此时的天子,跟记忆中的天子完全不同。
难道天子先前都是在藏拙吗?
“陛下,这些都跟臣无关吧。”
朱常洵垂着的手微颤,眼神飘忽不定,甚至说话时都略显磕巴,“致使中枢朝堂混乱无序的,那是东林党啊,他们好跟齐楚浙党等派斗啊!”
“对!皇兄在世时,最信赖的就是东林党。”
“臣很早便就藩离京了,之后发生的事情,跟臣没有半点关联啊,臣……”
看着朱常洵那副模样,朱由校眉宇间生出不屑,就这样一位酒囊饭袋的草包,骨子里没有半点担当,大明要真交到他手里,那国祚都传不到崇祯朝,到他手里都要倾覆掉!
“那郑党呢?”
朱由校收敛心神,冷哼一声道:“朕当时是年轻,但是年轻不代表着蠢笨,你朱常洵坏就坏在没有本事,却非要争。”
“也对。”
“这张宝座谁不喜欢啊,做了大明的皇帝,就能掌握生杀大权于一身!”
“但就是因为你的争,因为你那愚蠢至极的母妃,却给大明带来了无尽的祸端,一个人心浮动,藐视皇权,空谈误国,党争不休的祸端!!!”
朱常洵的腿是软的。
他在离洛赴京前,是有着很多想法,但唯独没有想到天子会这样撕破脸。
“陛下是想杀臣吗?”
朱常洵的汗止不住的流,但是在这一刹,朱常洵却看向朱由校道。
“杀你?”
朱由校笑了,笑的声音很大,“朕想杀的又何止是你一人,朕要杀尽一切想毁坏大明根基的人!!”
“可是臣从没有想过要害陛下啊!!”
朱常洵的情绪激动起来,“从臣就藩洛阳以来,那颗想争的心早就死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哈哈…”
朱由校抚掌大笑起来,笑的泪都流出来了,“要是皇祖父在天有灵,见到皇叔眼前这副嘴脸,只怕会气到从皇陵里出来!”
“你想争的心是死了,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够格,你是嫡子吗?你是长子吗?你朱常洵有什么资格去争?!”
朱常洵一时语塞。
这是他永远的痛。
就因为他不是嫡子,就因为他不是长子,皇位就跟他错之交臂了。
可他那位皇兄又有什么资格?
他同样也不是嫡子啊!
是,他是长子,但他不过是命好罢了,其母不过是一卑贱的宫女罢了。
“朕知道,在你的心底并没有死心。”
朱由校仿佛看穿一般,盯着朱常洵道:“所以你一直沉浸在一个梦中,在洛阳的福王府,你就是大明的皇帝,而你过得奢靡生活,就好似真在紫禁城一样。”
“就因为你这样的梦,使得你福王府上下,可谓是做尽了恶事,兼并土地,逼良为娼,欺行霸市,这些罄竹难书的恶迹,难道你真以为朕不清楚吗?”
朱由校想杀朱常洵,绝不是因为他想争那样简单,更多的是朱常洵在洛阳做的恶事,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说来说去,臣没有想过谋害陛下!!”
六神无主的朱常洵,此刻却开口道:“即便陛下想杀臣,那也要讲证据,不然天下会如何看待?”
“朕想杀人,需要证据吗?”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笑着看向朱常洵,“更何况,朕想杀的不止你,朕要在天启朝督办一个大案,你朱常洵是元凶,至于从犯有哪些,那就需要深挖下去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一直沉默的魏忠贤,在听到这些话时,他恨不能自己是聋子,因为他听到不该听的话,也是在这一刻,魏忠贤才突然发现,在这东暖阁内,除了他以外,也就刘若愚这一位御前太监,至于别人全都不在了。
“陛下!!”
“将他带下去吧,圈禁到十王府,给皇家禁军府传旨,自即日起,不准任何人接触此人!”
对于朱常洵的挣扎,朱由校连看都不想看,有些事情既然决定做了,那就要坚定不移的做下去,哪怕这个过程会有一些人是无辜的,但也仅限于这件事,至于别的,是不是无辜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