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变化哪怕表面再乱,然而内核却是不会变的,具象在表面的众多群体,终究只是一枚枚棋子,而作为棋子的喜怒哀乐,是不会影响到棋手操盘的,毕竟棋手想得到的,永远都不会满足的。
这就是利的诱惑。
生活在这样复杂的人世间,谁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棋手,还是棋子,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唯有笑到最后方才知晓。
通州。
炎炎烈日下,热浪席卷,燥热的环境令人心烦意乱。
以往热闹非凡的通州,近来却多了几分萧瑟,即便是通州码头这边,依稀间也能觉察到一些。
“终于是赶回京畿了。”
一艘停靠的漕船上,穿着蟒袍的魏忠贤,负手站在甲板上,俯瞰着眼前的种种,疲惫的面庞露出些许笑意,“这差算是能交了。”
“是啊。”
陪同的李永贞,言语间带有感慨,“这一路赶回京城,真真是太不易了,福王的架子不是一般的大!”
“也正常。”
李永贞话里有话,魏忠贤听出来了,遂笑笑道:“不管怎样说,福王是神宗显皇帝最宠爱的子嗣,又是皇爷的叔父,此次被皇爷召进京,我等作为奴婢,总是不好怠慢的。”
尽管魏忠贤心里清楚,就藩洛阳的福王朱常洵,究竟是为何被天子召进京,但是在表面上吧,一些场面活还是要做足的。
“厂公说得没错。”
李永贞点头道:“眼下福王一家的心,算是稍稍安定下来了,毕竟这一路来自福王的试探可不少。”
“他想试探,就叫他试探好了。”
魏忠贤满不在乎道:“我等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福王一家请进京,至于这途中遭了多少罪,那就没必要多提。”
“厂公,那我等何时离开通州?”
李永贞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魏忠贤说道:“毕竟福王一家被请进京,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万一朝中的人有知晓此事的,那……”
“等消息吧。”
魏忠贤摆摆手道:“派回京的人,估摸着此时已赶回宫,皇爷知晓此事,定然会有旨意的,眼下我等要做的,就是先安抚好福王,莫要节外生枝。”
“喏!”
李永贞作揖道。
这一路离京赶赴洛阳,又从洛阳赶回京城,魏忠贤也好,李永贞也罢,其实在心里都想了很多。
是。
他们在京城掌握权柄,引得无数人奉承和尊敬,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他们是内廷的人。
或许是过去走得太顺,自将东林党的无数名士赶出朝堂,以至魏忠贤有些飘飘然,在内心深处潜意识地认为,这一切都是靠他办到的。
人总是这样,处在逆境之下,难免会患得患失,而当处在顺境之下,又难免会生出骄纵心理。
不满足,这才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