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二人做出的举止,朱由校没有任何动静,就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因为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似他刚才讲的话,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维贤是英国公不假,张庆臻是惠安伯不假,但他们要养活的绝非他们自己,而是与之一脉相关的诸多群体,这其中还要顾及脸面、身家等,所以相应的开支必然很大,而这些开支是靠官俸能维系的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更大的利益,来取缔掉他们过去的利益,除了进行更深的利益捆绑外,更多的是想叫张维贤他们隔绝出来,使得他们能成为拱卫皇权的绝对拥趸!
这就是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熙熙皆因利来!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可要是不能让底下效忠的人,看到任何的希望或前景,仅靠一股气去支撑,那又能坚持多久呢?
“银号一事牵扯重大,朕给你们时间考虑。”
朱由校撩撩袍袖,倚着软垫对二人说道:“朕打算从内帑直拨400万两银子,占银号的六成银股,余下四成银股朕要折银800万两,你们也别觉得朕太心黑,毕竟这桩买卖真要做到极致,那么每年赚取到的纯利,都是难以想象的存在,至少朕觉得不比国库要少,甚至可能要更多!”
张维贤、张庆臻听到这里恰恰觉得心安了。
这世上没有蠢笨之人。
就他们二人的眼界,尽管尚未去看朱由校所书卷宗,仅靠朱由校适才讲的种种,他们就能看出银号的暴利!
这几乎没有任何投入,就是靠着过硬的背景,去民间吸纳金银,然后以相对合理的利钱,再借贷给有需求的人,这一来一回倒腾的利怎么可能会少。
现在朱由校做的种种,就是要用这部分暴利,来换取张维贤他们的绝对支持,与此同时叫他们放弃部分既得利益,以便于今后在触碰这些层面时,遇到的阻力相对小一些,甚至能得到部分群体的摇旗呐喊!
只是张维贤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份退让是有期限的,待到大明真的被朱由校挽救回来,待到大明要重定金融秩序,银号必然要收归国有,这绝不能有任何私人力量,能够把持住这部分话语权,哪怕是一部分也不行!
“皇兄,他们会放弃现有的,而选择参股银号吗?”
看着张维贤二人离去的背影,从屏风后走出的朱由检,表情显得很复杂,“英国公他们能说服在皇家禁军府的在职勋贵,选择跟他们一致的决定吗?毕竟……”
“会的。”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倘若连这点事情都算不明白,那张维贤就不配做与国同休的英国公。”
朱由检沉默了。
他不知自家皇兄自信的来源是什么。
且他心底有很多不解。
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明明这都是应该做的。
可现在却需要置换利益!
“人心啊就是这样,得到的多了,就想得到更多,毕竟贪是无止境的。”朱由校仿佛看穿一般,笑着看向朱由检道:“在圣贤书中所记的种种,那终究不是现实,倘若现实真像圣贤书所写的那样,大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处在这等复杂的世道下,不要总想着将自己的意愿,强行附加到别人身上,想要改变的话,就要先想想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改变,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唯有做到这一点,才会有人死心塌地地追随你,这不是单靠一句口号,就能够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