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死的时候,才刚刚十八。
高寻偷偷抬头瞥了夫人,女子容颜清丽,略显散漫站在屋内,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怎么就让在战场上都没怂过的高寻觉得有些紧张。
“你叫什么?”
“卑职名叫高寻。”
“高寻啊……”
虽然时隔久远,但是经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些。
这孩子无父无母,好像是因为武功不错所以被桓墨带在身边,他死了之后桓墨还在桓府给这孩子立了个牌位。
“侯爷的意思,是让你当我的护卫?”
“是。”
金宝珠打着哈欠看了眼屋外的天色,虽然不清楚桓墨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但是手里多个能用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金宝珠点点头。
“那芝儿,你带他下去安排一下。”
瞧着两人走远,金宝珠回到房间里打开了自己的妆盒。
此时里面不多不少,正好躺着五千两的银票。
她方才刚回到院子便见管家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口,转交了桓墨拨给她的这笔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这次皇帝赏赐的账册。
金宝珠看着妆台上的账本,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
前世这东西,她可是到死都没有见过,可如今这稍稍翻翻,便愈发觉得当初的自己向父亲要钱补贴桓府是何其可笑。
倒是桓墨,这狗男人为什么突然把账册给她?
金宝珠微微闭上双眼,她如今也不想去揣测桓墨的心思,也不想去幻想什么良善的可能,既然她已打定主意和离,除了本就属于自己的,这些多余的东西,她也不屑得稀罕。
所以次日一大早,桓墨刚走出房间,便看到等在屋外的金氏。
他有些意外,这些天,他明显感觉到,如不是必要,金氏都会刻意避开他。
何况这一大早天寒地冻的。
“怎么不进屋?”
金宝珠看了眼一身朝服的桓墨,双眉微微蹙了蹙。
“可否耽误侯爷一些时间?”
桓墨待人一向温润亲和八面玲珑,自以为心思也算内敛持重,可乍一看到金宝珠满脸来者不善的的模样,便没有由来的觉得心虚。
一瞬间竟有些局促,桓墨停顿了几息才稳声道。
“夫人进来便是。”
金宝珠进屋之后便径直坐到桌案边,顺便从袖中套出那本账册。
桓墨瞧着金宝珠凝重的脸色,一时有些摸不清头绪,便只好沉默着坐在一边,等金宝珠开口。
“昨日,我简单的看了下。”
金宝珠说着端起茶杯润了下嗓子,抬眸间扫了眼房间。
这房间金宝珠从前来过很多遍。
但是因为她在桓墨商议军情的时候误闯过一次,被训斥之后她再不敢在桓墨在书房的时候轻易进来。
后来桓墨一直都在外征战,她想念的时候,总会偷偷进来看看,摸摸他常用的笔墨,趴在他常用的案头,想着夫君平安回来,便会好好待她。
她那时想,她好久好久没有回渝州了,等夫君回来,便可以带她回去看看。
等夫君回来……
一瞬间陷入回忆,让金宝珠有些许的混乱,她不得不掐紧了手心,才整顿住心神。
“皇上这次给桓府赏赐了很多,但是侯爷手下的将士却少有得到封赏,其实其中还的赏赐,我们府上大都用不到,且封邑的食禄已足够桓府开销,我想,不如侯爷便把其余的分给其他有功劳的将士吧。”
其实这本就是桓墨的想法,虽然金宝珠不清楚为什么桓墨突然把账本给她,但是她既然并不想无功受禄,便不如找个桓墨也愿意的借口还给他。
虽然她心软留了点邑地的食禄留给管家以后打理桓府,但是谁知道以后这狗男人会不会又拿出去散掉。
只是待那时,她必然早已和离,一切与她便无关了。
桓墨听着这话,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浅笑没有其他太多的情绪,只是一双盯着眼前的女子的眼眸有些微不可查的闪烁。
他不曾想到,金氏居然有这样气度和魄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在心里确信的以为,金氏是商贾出生,必然爱慕虚荣,贪恋钱财,必然目光短浅,不识大义。
因而他一度并不想把账册交给她。
可此时金氏这一番话,竟让桓墨一向的引以为傲的冷静都难以自持。
他做事一向自问问心无愧,可偏偏在自己的发妻这里,屡屡觉得脸热和羞愧,这种情绪几乎让他无所适从。
“夫人……”
金宝珠宝珠见他许久不答,并不催促,只是她也不愿继续待在这个房间,便把账册往桓墨面前一推。
“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了,侯爷快些上朝吧,妾身先告退了。”
金宝珠走的干脆,连后面桓墨想与她说什么,也装作没听见,只将手一抬,和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