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略微警惕的朝着那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此事关乎宫内大人的名誉,这位大人,可否捂上双耳。”
“大胆!”老头顿时呵斥而出。
顾倾城面露难色,忙道:“那我说得小声一些,你们别听啊。”
“谁爱听你这些事。”老头哼上一声,朝着后面退上了不少。
顾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纸张打开,压低了声音念着。
她的声音很小,就像是自言自语,跟蚊子嗡嗡一般。
本来无心听她的事,可不知怎么的,被顾倾城这一提醒,抄写着的男人顿住笔,反而侧耳去听了。
习武之人,听力自是远胜于旁人。
顾倾城的声音很轻,但他却能一字不差的听到,只是脸色,却越发的黑了。
“天祝节那日,民女出游西湖,偶遇了嘉慧郡主正被几人调休,为首的,正是李家公子李黎。”
“我虽有心帮忙,但无力阻止,看着郡主被调戏,若非谢安侯府谢公子相救,自己也险些丧命于他手。”
“可刑部李正李大人有权有势,私下找我签了书约,若是我不在圣上面前改口供,就会杀了我全家。”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又怕连累爹娘跟大哥,就在圣上面前撒了谎,篡改了供词。李黎无罪释放,可怜郡主,每夜都在噩梦之中,痛不欲生。”
念及此处,顾倾城双眼一红,豆大的泪珠儿掉落下来,不停的哽咽着。
“可今日,李家终得惩罚,叛逆之臣,被斩首示众。可恶贯满盈的李黎,却只是落得个发配的下场。”
“此等恶霸,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我为她们鸣不平,道不公。”
“身为女子,自知清白名誉之重,可为何,受伤害的是女子,被指责的,也是女子?”
“逍遥法外的男子,却无人指责,只怪女子下贱?”
顾倾城抹着泪珠儿,深吸一口气,将书信呈递上。
“我自知能力浅薄,无法为郡主排忧解难,救她于水火之中。唯有焚毁这书约,还望城隍爷看着民女一心向道的份上,也为郡主指点迷津吧。”
“望,郡主无忧无虑,一身平安。”
举着书约,顾倾城对着城隍爷三拜,起身折叠着信纸,一步步朝着香炉去。
“慢。”久久未有动作的男人唤了一声,身前的纸张上早已经滴上了厚厚的墨汁,晕染了一片宣纸。
顾倾城抹着泪,疑惑的问道:“不知先生有何事吩咐?”
“我乃是城隍庙中的代为抽签、算卦的先生,姑娘手中的书约,需由我装入信封,做法烧给城隍爷,才可见效。”男人冷淡的说道。
顾倾城轻咦了一声,紧紧地护着手中的书约。
“京城中的城隍庙,是这规矩吗?可是这东西,不能让瞧见。”
“先生可否拿出信封,我将书信装进去,以油封信纸,然后再烧呢?”
男人应了一声,边上的老头递出信封。
顾倾城小心翼翼的将书约装入,递给了男人。
也不知道男人嘀咕了什么,听不懂的咒语,信封在他手中来回转动,最后一眨眼,就没入香炉之中。
见此,顾倾城松了一口冷气,作揖道:“多谢先生,是我多虑了,还请先生见谅,毕竟里面的书信过于重要,还有私章……”
似乎是说错了什么,顾倾城忙捂着嘴,对着男人微微作揖,让红栾搀扶着自己朝着外去。
确定顾倾城离开了,男人才猛地将斗笠朝着地上一摔,掏出书约来看得清清楚楚。
怒声道:“欺人太甚,亏得我担心嘉慧,亲自为她抄写经书,以求平安。未曾想到,李黎这个畜生,才是罪魁祸首!”
“区区流放就想了事,没门!通知圣上,我要入宫!”
“今日,嘉慧之事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亲自驾马出城,斩了那个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