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万虫经》,涂青松的表情又有些松动,他看了蓝舍陀一眼,尔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万虫经》乃我寨中瑰宝,怎么可能不要?但二位茶也不饮,没有与我们做朋友的打算,说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怎么说的?”褚南浔不解道,“当初说好的一手交经书,一手交药材,就算做不成朋友,买卖也还在呀,涂长老的话我可听不懂了!”
涂青松并不回答,拄着青竹拐杖又坐回到原位。
隔着茶几,迟贞与褚南浔也不能商量,他们心照不宣,想看蓝舍陀和涂青松还能玩什么花样?
似乎是等得急了,蓝舍陀终于按捺不住,他一磕烟袋锅子,“两位当真不知?”
迟贞与褚南浔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你们去干了什么?”蓝舍陀虚着双眼,皱纹也因此变得密集。
昨晚?迟贞暗暗心惊。
昨晚她慎之又慎,不管是出发前,还是回来时,都曾仔细查勘过,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进了洞里。
重新梳理一遍,迟贞也没有找到破绽,她放下心来,面不改色地反问道:“晚上自然是在睡觉,蓝长老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贵寨丢了东西,怀疑到我们身上吗?”
“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又何必多问!”涂青松冷不丁地哼了一声。
“涂长老这话怎么说的?”褚南浔轻笑道,“是不是睡觉我们自然清楚,贵寨要是丢了什么?不妨直接讲出来,咱们大可以对质,也好过在这里打嘴仗。”
蓝舍陀冷着声音,质问道:“昨天夜里,后山上的药材全部被人盗割,寨子里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会对这些药感兴趣?”
闻言,褚南浔悚然一惊,这可比昨天在洞里碰到莲姑的震惊程度大多了,难怪刚才涂青松没说交换经书的事,因为他们连交换经书的筹码都已经没有了。
与褚南浔一比,迟贞要镇定得多,反正药材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可有可无。相比之下,反倒是被人冤枉成盗贼,更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双眉一蹙,眉宇间怒气升腾,“两位长老张口闭口就认为是我们偷了药材,请问那么大一片药田,我们有多少时间去收割?就算真是我们割的,我俩一直住在寨子里,这么大批量的药材又该存在哪里?如此简单的道理,两位长老可别说你们没想过!”
“这……”难舍陀与蓝舍陀都哑了口,只是面上,还有些不甘心。
议事房陷入寂静,双方各怀心思,都不说话。
钟长老的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从进门之初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起初,迟贞也没有留意,直到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她才听清楚,钟长老断断续续,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老大的孩子死了,老二的孩子也死了……”
“老大的孩子为什么死了?”迟贞好奇问道。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更加诡异,涂青松突然暴起,一杖打在钟长老的背上,“胡言乱语什么?病了就回去睡觉!”
说完看向彭、卫两位长老,直到他们把疯言疯语的钟长老带走,才重归平静。
“都是疯话,你们没必要放在心上。”涂青松陪笑着,又坐了下来。
迟贞与褚南浔对视一眼,他们倒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涂青松大题小做,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不如这样吧,”迟贞沉吟道,“一手交书、一手交药材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但现在药材没了,我们也不好强求。归还经书这件事呢,是我师父事先就与诸位长老商量过的,我作为徒弟,也不能言而无信。恰逢贵寨甄选圣女,我们也想留在寨中看看热闹,等这件事结束了,经书我自会还给贵寨,至于药材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涂青松没料到迟贞会这样大方,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怎么好意思……”
一见迟贞的样子,褚南浔就知道她又在谋划别的,也跟着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药材的事本就是我们加的条件,没有了只能算是天意,长老不必介怀。”
商议已毕,涂秋霜又送他们回去,返程过程中,明显比来时多了几分笑意。
褚南浔抬头望天,此时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不知道那时,他们又趴在哪所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