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老是被人从后山背回去的,然后便一直人事不省,最后寨子里的医士没办法了,求到褚南浔面前,才几针把他扎了过来。
不过醒来后他也是浑浑噩噩,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全是怪力乱神。
他这次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后劲,除了本身就溺水之外,还因为水潭底下环境复杂,漩涡吸力虽然不大,却如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加深恐惧、消磨了人的意志。
更重要的是,寒潭之水冰凉刺骨,钟长老内功根基不稳,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严寒,如果不是迟贞救他的话,他可能连骨头都找不回来。
因为钟长老的事,蓝舍陀和涂青松难得慌乱了一回,也没有心思过问褚南浔药材的事,以至于后面的两天时间,他们俩都无人过问。
值得庆幸的是,长老们虽然没来找他们,却没有忘记客房里还有两个活物,一日三餐按时送到,倒也不算亏待。
没有人打扰,迟贞总算有了和褚南浔独处的机会,于是细问起了药材的事。
花田里的毒瘴看似稀薄,实则越往深处走,瘴气也越来越浓厚,褚南浔连着吞了两粒避毒丹,才毫无遗漏地将花田走完。
之所以这么细心,实在是因为陷虎山上的那片毒瘴,在他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陈守元烧没了,他没有见过原本的样子,只能凭借书中的记载,一株一株地比对药物,这才费了许多时间。
虽然褚南浔在学武方面的记忆比不上迟贞,但在医术药材方面,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而且《百毒千物》是他钻研已久的,早就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
因为要比对药材,查漏补缺,这几日迟贞和褚南浔一直关在房子里没出来,除了吃饭,寨子里再没有人见过他们。
经过一番努力,在记下最后一种药材后,褚南浔的眼中不无失望。
“现在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一是不见光被毁了,寨子里面也没有;二是克制毒瘴的毒物到底是什么?找不出来,我是万万不敢用药的,解毒之法险之又险,只要有一环错了,之前努力就全部白费,没有确切的把握,我不敢冒险。”
实在是迟贞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容不得半点差池。
“我还当什么大事呢?”迟贞不以为然,“你说的这两件事我都可以给你解决。”
褚南浔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你可别吹大话,要说比武,自然是你更厉害一点,但是论治病,我觉得还是我比较靠谱。”
这种被质疑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像迟贞和褚南浔这样更应该百分之百信任的人,迟贞看了一眼门外,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此时刚吃过午饭不久,不必担心会有人来打扰,她反手插了门,将褚南浔拉到房间里的隐蔽处。
“那天你走后,我和那几个老头子谈了很多,包括《百毒千物》的来历,和它与《万虫经》之间的关系,最最重要的是,寨子里有不见光。”
日光从窗纸透了进来,打在迟贞的眼睛上,显得异常明亮。
听完之后的褚南浔,眼睛也跟着明亮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迟贞抬肩,撞了一下褚南浔,表情里全是不自觉的娇嗔。
“那可说不准,”褚南浔抬头望天,手指在鼻梁上勾来划去,“之前是谁骗我来着?假装自己什么事都没有,每天厉害得不行,要不是在梅花池石林被人打伤,我是不是还要被你骗一辈子?”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怎么现在还记着?”迟贞自知理亏,为免褚南浔再揪着以前的事不放,赶紧把那天在议事房里和长老们的对话转述出来。
“还有这种好事?”听说山洞里藏有不见光,褚南浔的眼睛愈发闪亮,“要是没有办法,咱们也只好得罪一下孔氏的先祖了。”
对不认识的尸骨,迟贞没有那么大的敬畏心理,她笑魇如花,比跟人比武还要兴奋。
“咱们上辈子没刨他祖坟,这辈子也不是为了刨他祖坟而去,不过是拔几株药材,还怕他缠上我不成。”
褚南浔摇头,真不知道迟贞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是跟谁学的?明明蒙怀仁那样谨慎小心,怎么会培养出一个完全相反的徒弟来?